第(2/3)頁 這有點可疑,但還不夠可疑。瑪蘭心想。位高權重的帝國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手段弄來一些能令自己過得舒適的小玩意兒,在有準備的前提下不在高溫中狼狽地流汗也并不怎么稀奇——瑪蘭自己也在這方面使用了一點科技手段,現在只是額頭略見薄汗而已。而她是個不太在意這些事的審判官,如果是更注重享受的貴族,他們肯定能搞得到更好的同類產品。 真正可疑的是那位剛剛結束了發言的傳教士。誠然,他的地位不夠尊崇,在宗教框架的約束之下也顯然沒有什么私產——但他真的流了太多的汗,并且表現出了一種被竭力掩飾過,卻在審判官看來依然分外明顯的緊張神色。這情緒沒有影響到他的演說技巧,至少國教在這方面沒有選錯人:這位傳教士身上帶著一種雄辯的激情,嗓音也在清晰渾厚的同時足夠優雅。他條理清晰且極盡美化地在五分鐘以內陳述了塔羅李波大主教忠誠無兩堅貞不屈的一生,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令在場的所有人意識到,“大主教被混沌污染了”這件事是不可能發生的,所以有關大主教死亡一事的調查結果肯定不屬實。 如果在這里的是一些意志不堅定的,或者容易受宗教的光環蒙騙的,又或者其他哪種更容易被說服的人,那么這傳教士或許就能達成他的目的。可惜,這手段或許能供傳教士完美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但要想用來哄騙在場的審判官,阿斯塔特,又或者王朝末代女帝,那還遠遠不夠。 想必傳教士自己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會如此緊張。 “嗯,嗯,所以呢?”克婁巴特拉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反問道,“以你們的觀點,這位‘特羅立波大主教’的死因到底為何呢?” “當然是在神圣的火焰之中蒙受了神皇的召喚!”傳教士起身以狂熱的態度振臂高呼,隨后下跪并做出天鷹禮的祈禱姿勢,但這激情底下掩藏著的色厲內荏騙不過審判官們生理監控鳥卜儀,“神皇愛重他,于是便滌蕩他累贅的肉身,取他歸于王座,要他的靈伴在自己身邊侍奉!” 這讓本想在談判中保持消極中立的圣血天使阿斯塔特也忍不住開了口:“那你要怎么解釋混沌的問題?” “那是污蔑!”傳教士怒目圓睜,梗著脖子大叫。這在談判當中或許能構成一種沖擊性的感情表現,但實際上,卻只令克婁巴特拉笑了出來。 原鑄圣血天使怒氣沖沖地準備開口,意圖用事實、邏輯和道理駁斥這些情緒化上的無理取鬧,但在那之前,克婁巴特拉說話了: “我們就是在污蔑。”她干脆理直氣壯地認下了并不存在的罪行,“然后呢?伱們要怎么辦?” “……!” 這意想不到的一招令傳教士僵在了原地,傻愣愣地大張著嘴,也忘記了自己原本正預備從跪姿中重新起身。 “……我們……國教必須對這種行為發出嚴正抗議!” “嗯,我聽到了。不予受理。然后呢?”克婁巴特拉靠在椅背上,神情玩味,就好像不是在參與談判,而是在逗弄什么寵物一樣,“你們‘國教’打算怎么做?是要將王座認證的帝國圣人大逆絕罰?還是要對圣血天使戰團發動宗教戰爭?又或者反過來?” 傳教士再次以一種可笑的姿態定住了。氣溫很高,但他在大量流汗的同時還在打著冷顫。曾因藤丸立香過于親民的態度而一度被遺忘的、帝國森嚴的等級制度再次浮現在他的意識中,而他本身不過是高塔底下的一粒沙——甚至于他所在的這個分支教派,也不過是路邊隨處可見的一顆小石子罷了。 王座離巴爾太遠,難以接觸的距離又會輕易消解真相的本來面目。他們因此對“王座認證”和“禁軍護衛”之類的概念沒有什么具體認知——但圣血天使戰團可一直距離他們很近。即便他們以往的工作都是歌頌阿斯塔特在守衛帝國的疆土和人民,對悖逆帝國之敵的抗擊與屠殺之類的故事,其中未免也有些夸大的成分,但他們依然輕易能夠知道,殺戮天使被陶鋼所包裹著的力量是絕對真實的。 “妾身之主(Master)非常仁慈。她甚至還允許爾等活著,并許可了爾等發表意見。”克婁巴特拉直起身,調整為了一個更加嚴肅的姿態,如此說,“她是當今帝國中字面意義上與帝皇最近的一個,是圣人中的圣人,司祭中的司祭,神官中的神官。她才是本就在黃金王座邊上侍奉的那一個,但帝皇有命,要借她的手行當行之事,于是她才從高天之上降到巴爾。” 雖然嚴格來說事實并非如此,但這種程度的夸大其詞對政治家來說尚還屬于入門級別的技巧。就算是藤丸立香本人來了,也必須得認下克婁巴特拉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分句——況且,這么說著聽起來才足夠唬人。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