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倒確實。薩哈爾可以認同這部分。 然后他選擇一口血水啐在賽維塔臉上。 這倒不全是沒必要的意氣之爭。要知道,這不是什么“乖乖聽話就沒事了”的場合,就算瞎子也能從目前的氣氛中讀出來,這是一場審訊。在一場審訊中,受審者往往需要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來對抗或者回避審訊方的話語權,以保護自己的秘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這種當面挑釁、突出一個“我不好過審我的人也別想好過”的同歸于盡式的做法,不得不說,大概是午夜領主獨有的傳統。 何況,薩哈爾認為自己還得回去。因此,他總得想個辦法激怒對方,好叫人把他從枷鎖中放出來。但有點出乎他意料的是,賽維塔沒有被激怒,反而笑了: “確實,我能懂你。但我現在確實也挺煩這個的,你也懂的吧?” 再然后,薩哈爾看見了迎面而來的一記直拳,同樣快到來不及反應。在那之后,他一定有幾秒鐘失去了意識。等他緩過神來之后,他毫不意外地發現,他的鼻腔再次流了血,然后止住,凝固的血痂一定程度上阻礙了他的呼吸。另外,他的一顆已經不太結實了的犬齒正以很不自然的角度抵在他的舌頭上。他吐掉那顆齊根折斷了的牙齒,發現賽維塔已經離開了原位,更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了皮質摩擦的細碎聲響。 薩哈爾認得出,這是鞭子的聲音。鞭刑這種傳統的刑罰在軍團中很常見,這直接導致絕大多數夜之子不論在實施和接受鞭刑上都有著豐富的經驗,薩哈爾也同樣,因此他絕不會認錯。 “你在給鞭子上涂神經毒素嗎?”他向著自己因角度而無法看見的黑暗中發問,不太高興地發現自己的聲音因為呼吸不暢而聽起來有些甕聲甕氣,“這是不是太老派了一點?” “抱歉讓你感到無聊了,但你要知道,我現在也很無聊。”賽維塔的聲音緩緩從薩哈爾視線的死角靠近,一點一點,速度上毫無必要的緩慢——完全是為了給將要受刑的囚犯增添一些心理壓力。薩哈爾清楚這種把戲,他自己也很會運用,因此不覺得自己會被這招嚇到。 “這段時間我本來應該很閑,可以在圖書館里隨便看看書,聽聽音樂,組個牌局,又或者干點什么其他差不多的、算得上修身養性的閑事。”這話只有一半是真的,賽維塔沒有真的那么閑,但薩哈爾不知道,“你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真是打亂了我很多的安排。沒禮貌的家伙。” 破空而來的鞭梢和最后一句話的話音一起,威脅性地呼嘯著擦過了薩哈爾的側臉。這次“攻擊”做得很富有技巧性,沒有傷到薩哈爾臉頰上的肌肉,但準確地刮掉了他的一塊皮膚。毛細血管緩緩地從那條傷口中滲出血來,在一陣輕微的刺癢下順著他的下顎淌進了脖子。 賽維塔的鞭子上肯定有點什么能阻止阿斯塔特凝血的東西,薩哈爾這樣判斷,然后,一陣火燒火燎的劇痛才開始在那條新增的傷口處點燃——與現在的這種痛感相比,之前賽維塔赤手揍他的那兩下簡直就連開胃前菜都算不上。 薩哈爾咬著牙,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死死地盯著重新回到他視線中的賽維塔:“這么聽來,你其實很閑。堂堂黑甲衛之主現在也不過如此。” 這應當是一個挑釁。對于軍團的管理層來講,“很閑”往往就代表著“不受重用”;對于變節戰幫的管理層來講,“很閑”往往就代表著“入不敷出”。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這都不是什么好事,但從賽維塔依然平和的神態來看,他大概是沒有被這句話挑釁到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激怒我。但你知道,‘我很閑’這一點還代表著什么嗎?”賽維塔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笑盈盈的,這種滿不在乎且饒有興味的笑容,今天第一次令薩哈爾感覺到發自內心的不適。 “這意味著,我有很多、很多時間,能被耗在你身上。”賽維塔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諾斯特拉莫口音特有的輔音氣口如同一陣陣吹在脖頸上的冷風,令薩哈爾汗毛倒豎,“但我也相信,我們花不了太久。你總會乖乖聽話的,對嗎?” 他想說話,但緊跟著落在他胸腹之間的鞭梢令他不得不盡力咬緊牙關,才控制住自己,勉強沒有痛呼出聲。賽維塔沒在技巧上玩出什么花活,他甚至沒用上什么會令人傷筋動骨的手法,只是一次又一次地令鞭梢在高速下“擦掉”薩哈爾身上的一線皮膚。但,那上面不知名的毒藥讓整個過程變得分外難忍,非自然的疼痛燃燒著他的神經。而且那絕不是某種簡單的神經痛。 要比喻的話,薩哈爾會說,那就像是有一只熾熱的烙鐵正伸進你的靈魂當中,永不降溫,接連不斷地炙烤下去,仿佛要從你的骨髓里煉出油來。他不是沒受過刑,也不是沒被一些折磨人的武器擊中過,但這一次確實有點太過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