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我夢見圣吉列諾,在巴衛二的鹽堿地上。”戰團長以一種他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的、縹緲的語氣如此敘述,“但,就只是圣吉列諾。沒有什么光怪陸離的復雜隱喻,也不像是有什么潛移默化的暗示和預言,就只單純是我和他,站在一片空地上,只是在相互交談。就好像他單純有些事情要說給我聽那樣。” 墨菲斯頓感到困惑。 如果只說“但丁戰團長夢見了圣吉列諾”這個部分,首席智庫認為,這雖然不常見——意思是在過去的戰團記錄中從沒有過什么“圣吉列諾入夢”的記載,但如果發生在但丁身上,就似乎也不是那樣地“不可能”。 誰都知道,圣血天使的現任戰團長是被眷顧的。圣吉列諾在但丁服役的一千五百年當中,屈尊在他面前顯現的次數可能會比再之前的將近一萬年里加起來還要多。傳說中圣吉列諾只會出現在最為艱險的戰場之上,傳說中圣吉列諾在顯現時從未有過出言說話的記錄,但這些“傳說中”的經驗在但丁面前統統都不成立。既然如此,那么傳說中圣吉列諾從未以入夢的形式與天使的子嗣進行溝通過,而這件事卻在但丁身上發生了,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令首席智庫更加困惑的部分是,在但丁的形容當中,這個夢境里并不包括任何顯得晦澀的部分,又或者什么明確的、叫人搞不清這是在表達什么的隱喻。一切過程都簡單明快、清晰明了,就連墨菲斯頓自己也從來沒有做出過這樣的“預言”。這甚至一度令他開始懷疑,最開始時他對這個夢做出的“預知夢”的定義是否正確。 就算是以墨菲斯頓在阿斯塔特之中也能傲視群雄的豐富的經驗,他也無法完全肯定地對此給出結論,但——比云山霧罩的預言更令人不安的,當然是一段清楚明了的預言。 “這很奇怪。”首席智庫這樣說。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那,他便從但丁未被遮擋的面容上輕易看出,他的戰團長與他英雄所見略同。 “這不是最奇怪的地方。”但丁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復雜而微妙的“茫然”感情。這太不像他了,幾乎令墨菲斯頓忍不住想要再次動用靈能,以確定自己眼前的這位戰團長不是由什么變化靈之類的東西假扮的。但緊接著,他就意識到,與其懷疑眼前的戰團長,不如懷疑他夢里的那位“圣吉列諾”: “圣吉列諾試圖跟我聊天。”即便只是提起這件事,但丁也表現得非常難以置信,“不是命令,不是指示,不是展現某種詩意的預言,就只是……聊天。” 那是個很生活化的場景,生活化到與圣吉列諾這個專有名詞不該被放在同一個句子里。即便是閱歷過人的但丁在方才自己夢中所見的場景面前,也會因過分的驚訝而在難以置信中感到詞窮,就好像他作為天使子嗣積攢了至少有一千五百年的文學素養在當時當刻突然決定集體離家出走,并且到現在也沒回來那樣。 “……我沒法概括這件事。或許我該直接告訴你我夢見了些什么。”在短暫的斟酌后,但丁最后還是這樣說,“又或者你可以讀我那時的記憶——不如就這么辦吧。” 這令墨菲斯頓感到更加驚訝與困惑了:“您確定嗎?我主,容我提醒,那可不會有什么……和煦的體驗。” “我確定。”但丁這樣回答,“請原諒我如此迫使你面對這些令人困惑和苦惱的事,但我實在是需要伱的智慧。” 既然如此,墨菲斯頓也就不再多言。有那么一個瞬間,首席智庫忍不住思考,如果是卡利斯塔琉斯在這兒,他會以怎樣的言語來回應圣血天使的戰團長。可惜,在這里的是墨菲斯頓,墨菲斯頓什么話都沒有說——在下一個瞬間里,智庫的神智便幾乎毫無征兆地沉入了戰團長的記憶當中。 這僅僅是發生在數十分鐘前的事情,又有當事人本人的首肯,再加上施術的人哪怕放眼整個帝國也是首屈一指的靈能者,因此墨菲斯頓在這過程中沒有遇到絲毫的阻礙。智庫的意識輕易地找到了那段因是夢境而略顯縹緲的記憶,完全是光明正大地向其中探看: 他看見巴衛二上的鹽漠,感受到其上吹來的干熱的、帶著咸腥氣又夾雜著細微砂礫的風。他對此感到一種陌生的熟悉,然后比往常多花了一瞬間才意識到,這是因為他正從但丁的視角審視這段記憶——陌生是他自己的感受,而熟悉則來源于戰團長本人。 墨菲斯頓,或者說,夢境中的但丁,在短暫的停頓后便目標明確地向著一個方向走去。結合前情,首席智庫在轉瞬間便已經做好了“這或許是一場考驗”的心理準備,但又一個轉瞬間里,他便自己把這個念頭擦去了:這段記憶中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顯然那與艱難的跋涉或者任何可能稱得上“考驗”的東西無關,墨菲斯頓覺得自己只走了幾步路,繞過了面前的一個小沙丘,便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輛鹽漠中的游牧民常用的那種漫游車——以及顯然更重要的,等在漫游車邊上的圣吉列諾。 有關“圣吉列諾出現在了夢中”這一點,墨菲斯頓已經得到過充分的預警,因此這并沒有在他的心中產生過多的漣漪。他的確感到有些驚奇,而與此同時,他依然能分辨出這些“驚奇”中哪些是屬于他自己的感情,哪些又是夢境當中的但丁所產生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