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何況,他的字典中本就不存在“寬恕”一詞。諾斯特拉莫殘酷的社會環境潛移默化地教導他,斬草要除根,因此他在類似的事情上也往往只會一條路走到黑。 這些思緒只在他的腦海中不留痕跡地飛速劃過。在他落座,并打量起這艘船艦橋中的景象過后,亞空間與現實的時間都只經過了一瞬。而這時,他注意到一個原本身在艦橋中的午夜領主,顯然還沒有通過他的審判之路,但卻能硬扛著被強加在身上的所有痛苦,一點點向他的方向爬了過來。 四周戰戰兢兢,為了維持艦船的正常運轉而活動著的凡人船員都悄無聲息地繞過了他,或者為他讓出了更好前進的道路。放在以前,科茲可能會覺得這個景象有點意思,但現在,他只對此感到煩躁。 他從堿基契約帶來的萬千個聯系中準確地捉出了與此人相連的那一條,向其中質問:“你想要做什么?” 在這個瞬間里,他確認自己之前從未見過這名子嗣。契約的聯系令他輕易地知曉了一切,在主從關系的絕對壓制之下,這個人的一生對科茲來講就如同一本攤開的書那樣,可以被任意翻閱。 他因此知曉此人被稱為“十號”,一個不像星際戰士,而更像是奴工的名字。他也確實是在兩名為軍團服務的仆役的結合下出生的:他的父母,“七號”與“八號”,同樣也沒有一個正經的名字,但他目前確實因為卓越的天賦,作為戰幫當中的先知被有限度地尊敬著,甚至在第十三次黑暗遠征中,作為午夜領主的領頭羊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科茲不關心這些瑣事,但這預言天賦令他感到熟悉。原體因此而要求知道更多,而發源于他的基因種子對他毫無保留。他因此知道了或許連十號本人都已經忘記或者從未聽聞的更多細節:他進行手術之前,幼年顛沛流離的生活,他父母的形貌,他的生涯之初呱呱墜地時的樣子——不知道后天植入的基因種子為何會記錄這些東西——然后,他找到了更之前的那些記錄。 “塔羅斯?!彼绱酥刚J,隨后莞爾,“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經由一個活人來對死人說話?!? “父親?!笔柕暮韲祪裙酀M了他自己的鮮血,這聲凄慘的呻吟也因此含混不清。沒人能夠借此判斷正在說話的到底是他本人,還是某個在此刻回光返照、寄居于他身上的游魂——說到底,這游魂真的存在嗎?已死之人真的能僅憑借基因種子的聯結,在亞空間的起伏合適的情況下浮上水面,試圖完成一場跨越了一萬年的對話嗎?誰也不清楚。 就連持握契約的康拉德·科茲,和因痛苦而思緒混亂的十號本人,也無法解答這個問題。 “我做得夠好嗎?”十號模糊的發音聽起來像是囈語,而他本人的表現也如同就在夢中。 這是一個寬泛的問題,無論是十號在如此發問,還是靈魂獵手在如此發問,都是合理的。而他的原體只是冷笑了一聲,回答: “難道我有資格評價嗎?在你做下一切的時候,我還在死亡的懷抱中呢。從來都是活人為死者蓋棺定論,而已死之人又該怎樣評判活人的功過呢?” 與那個寬泛的問題相對,這也是個對于十號或者塔羅斯都成立的回答。但科茲如此表態并非是為了模糊事情的焦點——或許他在過去的時候會試圖借此逃避,但現在,他意識到,自己必須直面這個問題。 就如同他必須直面子嗣對他的“愛”一樣。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