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刀-《東陸戰記》
黎叔帶著天璇和天志,往內府而去,那內府占地約有四五畝,四周圍著高高的紅墻,隔著圍墻往里看,是幾棟二層紅磚綠瓦的房子,也是雕梁畫棟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精致的小院子。黎叔對二人說道:“王爺現在就住在這里面,你們別看這院子不大,里面住的人比外面還多”。天璇和天志看了一下內府周邊,這內府除了一座大門,連個小門都沒有,內府周邊二十步以內,都是一片空地,內府地基比空地高出三尺多,圍墻加上地基,足有一丈五高,普通人除了走大門,根本沒有辦法潛入內府。黎叔帶著兩人正在看內府周邊的情形,一個身穿官服手持官刀的人,跟在他們后面遠遠的看著,黎叔告訴兩人,那就是新來的護衛隊長"銀刀李海濤",原來是護衛李太后的,這兩天剛被調來,黎叔笑著對二人道:“這人倒是挺負責任的,比之前那些護衛強了不知道多少,就是架子有點大,脾氣有點臭,這點跟老漢我倒是有點像”,天璇問道:“他武功怎么樣?這名號是怎么來的”,黎叔說武功怎么樣不知道,但這名號聽說是御賜的,天璇和天志對看了一眼,都心道:他能得到圣上御賜名號,怪不得架子大脾氣臭,估計武功也不低吧。黎叔又告訴兩人,除了這銀刀李海濤,別外還有十幾名護衛,日夜輪流守在內府內,這些人都挺盡心盡職的,天璇和天志聽到這些,兩人都松了一口氣,知道若是有人想對王爺下手,現在除了暗中搗鬼,還真沒什么別的辦法。
三人圍著內府轉了一圈,回到內府正門,正門有兩個護衛守著,那李隊長柱著官刀正在那里等著他們。黎叔叫了他一聲李將軍,便要給他介紹兩人,還沒等黎叔開口,那李隊長先開口責問道:“黎管家,你以后帶人進府,能不能按規程,先通報我一下?別什么人都往王府內領”!不等黎叔回他,他便偏著頭看上遠方,慢條斯理的又說道:“你也知道,最近王府不太平,太后命我們兄弟幾個,來這里保護王爺,你這樣帶著人圍著內府亂轉,出了問題算誰的”?說完又轉過頭來,一張略顯削瘦的臉上,兩只似鷹一樣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黎叔。黎叔也盯著他的眼睛,不卑不亢的回他道:“隨我進府的是公主一行人,不是什么隨便的人,還有,老漢我侍奉王爺有七八年了,有出什么問題嗎”?二人身高差不多,都是身材高大魁梧之人,黎叔年紀稍大一點,五十出頭,那李隊長四十來歲的樣子,此刻二人便猶如兩只孤狼,都死死的盯著對方,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兩人互盯了一會,那銀刀李海濤右邊嘴角微微上揚,對黎叔道:“原來是公主駕到了啊,請恕我職責在身,不能親自去見公主,代我向公主請安”,說罷轉身就要進內府,黎叔對他道:“這兩位道長,是來給王爺請脈的,需要親見王爺”,那李隊長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對黎叔道:“請脈的事情,歸太醫院負責,你找他們商量去,商量好了再跟我說”!說罷頭也不回的進了內府。黎叔見他一副傲慢無禮的樣子,當下便向天璇天志二人賠禮,天璇對這種事情自然不會見怪,天志見他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心里卻有點不舒服,天璇對他道:“他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王爺的安全,目的跟我們是一樣的,你也別往心里去了”。
黎叔領著兩人又到了西邊張媽一家的住所,那曾叔見到幾人來到,老遠就迎了出來,看了一下四周無人,便對天璇道:“天璇道長,我剛想到一個辦法,可再試試那藥有沒有問題”,眾人聽他這么說,便都凝神聽他說來,曾叔道:“我讓我家那小子,拿著藥方到外面的大藥鋪里照方抓藥,回頭熬好之后,咱們再聞聞這藥渣,看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眾人一聽,都覺得這也確實是一個辦法,當即都點頭稱贊。曾叔邀他們進屋坐坐,眾人都知道他也忙的很,便都推辭說下回再來,曾叔也不強留,轉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黎叔對天璇天志二人道:“這老曾確實心細,老漢我這點就比不了他,老漢我也就只能出出力跑跑腿,別的忙也都幫不上”,接著又說起張媽和自己的老伴,說張媽為人開朗精明能干,就是一張嘴不饒人,自己老伴就沒她那么精明能干,也就只能煮煮飯什么的,又說這次中秋節,多虧了張媽張羅,自己一家對這些禮節都是一竅不通,也就只能跑跑腿什么的。三人一路說一路回到了客廳,稍后靜欣和文軒,也回到了客廳,卻沒見到靜宜,天志好奇問她去了哪里,靜欣取笑他道:“喲,才一會功夫不見,就想她了啊”,說的天志是滿臉通紅的。文軒笑著對大家說出,原來她們幾人和黎瑞聊完后,也到了內府想見見王爺,結果被那個什么李將軍給攔下了,說不認識什么公主,也沒有接到通報說公主要來,幸虧王妃出來了,他這才讓靜宜進去,卻還是把靜欣文軒兩人攔在了外面。靜欣聽文軒說完,一臉氣鼓鼓的道:“這個家伙真是討厭的很,嘴上說的倒是客客氣氣的,卻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天志,你想辦法收拾他一下”,天璇聽到她這么說,馬上斥責道:“我們是來王府幫忙的,不是來添亂的,你們切不可亂來”!天志和靜欣文軒幾人,當下嘴上老老實實的應了下來,心中卻打起了鬼主意。
眾人在客廳聊了一會兒,天慢慢黑了下來,客廳里雖射進來幾縷月光,但仍然有點昏暗,黎平黎安在府中幾處緊要之處升起了燈籠,王府中一時倒有點星光點點的感覺。一會張媽進來,先是道歉說讓大家久等了,又抱怨黎叔說怎么不點燈,讓大家摸黑坐在客廳里,然后又說住宿安排好了,要帶幾人去住宿的地方。這時靜宜也來到客廳,說有事要先跟幾位同門說一下,張媽便和黎叔一起,在客廳里點上了燈,張媽說要泡茶,眾人連忙說算了,晚上喝了茶睡不著,張媽這才作罷,和黎叔出了客廳。靜宜跟天璇他們道:“我剛去見了王兄,王兄的心情倒是沒什么太大的變化,就是人消瘦了許多,老是覺得自己胸口有點悶,也不想吃東西”,天璇聽到此話,問靜宜道:“你有沒有跟王爺說,有可能是藥有問題”?靜宜說沒有說,一來是咱們還沒搞清楚,二來怕嚇著他們,只是讓王妃再看緊一點,天志想了一下道:“我看不如不服這藥了吧,反正師兄也說這藥不過就是消食驅寒用的,沒什么太大的作用,現在既然有可能有問題,不吃這藥也罷”,眾人都說這主意好,天璇又說道:“停藥倒是沒問題,就是太醫院那邊,會不會有什么意見”?天志回他道:“管他什么太醫院的,咱們不喝不就行了?他們要再拿藥來,我們大不了煎了倒掉,他們總不能逼著王爺喝藥吧”,他這么一說,眾人倒是豁然開朗,心情舒暢了很多。接著靜宜又說道:“王兄這病是六七天前得的,那時王兄剛剛被禁足,那個什么水月師太,來府里下毒鬧了一場,緊接著那個瘋和尚也來鬧了一場,王兄就開始覺得自己有點胸悶,只是王妃當時也沒太在意,以為王兄是因禁足加受襲,有點擔驚受怕,這才會覺得自己胸悶,休息幾天就會好了,結果沒想到過了幾天,胸悶反而越來越嚴重,變成咳嗽了,有時半夜都能咳醒,這時王嫂才著急的請御醫來,御醫來了之后就開了這個藥方,咳嗽倒是有點好轉,但又開始不消食不想吃東西了”,眾人聽完靜宜說的,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天璇說道:“看來還是要給王爺把把脈,黎叔剛剛問了李將軍,那李將軍說什么,請脈要跟太醫院商量,這事該怎么辦啊”?靜宜說道:“這事倒不難,那太醫院的人,每天上午都會來府中,給王兄把脈看病,同時會把一天的藥都帶過來,明天等他們來了,直接和他們商量一下就好了”,天璇聽到靜宜這么說,便對眾人道:“這樣的話,也許明天上午就能見到王爺,大家都早點休息吧”。眾人商量完畢,便出了客廳,靜宜帶大家去住宿的地方,她自己和靜欣文軒住東邊,離黎叔一家較近,天璇和天志住西邊,離曾叔一家較近,王府中的雜房倒是不少,幾人都各自住一間房。天志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才點上燈,那張媽便捧著幾件衣服走了進來,對天志道:“小師父,我給你準備了幾件舊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吧”,天志連身說謝謝,伸手接過衣服,卻摸到一個硬硬的小包裹,便放下衣服查看了一下,發現是一小袋銀錢,便連忙要把袋子還給張媽,那張媽把錢袋塞進他的手里,笑咪咪的對他說道:“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了,一時半會也沒給你們準備禮物,這點小錢權當是中秋節禮物吧”,然后又小聲對他說:“你也要學著哄女孩子了,到了逢年過節的時下,也要給她們送點小禮物,知道沒”!天志聽到她這么說,臉上卻有點不好意思了,那張媽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轉身出去了。
天志在房中安頓下來,躺在床上就著燈光,想著這一天的事,自己上午還在紫極觀中,被師父、儀和師叔教訓了一番,中午又和慧直師叔、天方師兄打了一通嘴仗,下午又到了王府中,研究了半天王爺的病情,這一天的事情,比一年的遭遇都要多。想到這里又想到了靜宜,這一下思緒再也不能平靜了,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總想著靜宜這會是在干嘛呢?想到這里是就翻身起了床,起身試了試張媽送來的那幾件衣服,一試之下倒挺合身的,張媽嘴上說是舊衣服,其實都是新的,也不知道她這一會的功夫,是怎么辦到的,又看了一眼那個小錢袋,里面都是些碎銀子,足有十幾兩,天志從小對錢沒什么概念,也對這些不太感興趣,便把袋子放在一邊,換上新衣服起身出了門。天志出了門走了一下,到了曾叔家附近,隔著窗戶看到曾叔的女兒,和黎叔的女兒,兩人正在灶房里熬藥,天志從窗戶里探個頭進去,問道:“這么晚了還不睡,還在熬藥啊”,那黎瑞還是一臉的靦腆,低頭看火不說話,那曾圓圓卻是隨了張媽的性格,笑著回他道:“我們就是燒火丫頭的命,哪比得上你們啊,你這么晚還不睡,是要去約會嗎”?說罷便抿嘴吃吃的笑了起來,笑的時候兩只眼睛像月牙一樣,臉上出現兩個小酒窩,露出兩顆小虎牙,確實十分可愛。天志被她說的臉上一紅,便縮回了腦袋道:“我睡不著出來走走,你們先忙吧”,說罷便走了。
天志先在前府中轉了一下,前府除了大門口有燈光,其他地方一片模糊,只能就著月色看東西,隔著老遠看到王府的大門緊閉,門內一動不動的站著四個護衛。天志想了想拿出千里鏡,對著幾個護衛瞧去,發現不是下午的那幾個人,知道他們是換了班,收起千里鏡,心道:這東西真好,以后想瞧什么,也不必大老遠跑過去了。心中動了一下,便繞到了內府這邊,內府內倒是燈火通明,內府四周雖不似前府那么黑暗,也還是一片昏暗,只能就著月光和燈光,隱約看到十步遠的距離。內府的大門口還是站著兩個護衛,天志又隔著老遠,拿出千里鏡看了一下,發現還是下午那兩個人,心中有點奇怪,嘴上小聲說道:“他們怎么沒換班呢”?這時身后響起一個聲音道:“他們是兩班的,吃住都在里面,所以沒換班”,天志聽聲音知道是靜宜,驚了一下,回過頭對靜宜道:“師妹,你怎么也在這里”,靜宜斜靠在十步之外的一顆樹下,笑著對天志道:“師兄你能來這里,我為什么不能來啊”?天志走過去道:“師妹,你的輕功這么好啊,都到了我身后,我都沒發現”,靜宜裝作生氣的樣子對他道:“師兄,你見我受過傷,是不是就覺得,我武功很差勁啊”?天志連忙擺手說不是,然后又說:“我上午碰到儀和師叔了,她老人家的輕功也挺厲害的,看來師妹是得到了師叔的真傳了”。靜宜便問起了師父去紫極觀的事,天志簡單的跟她說了一下,自然不敢把儀和師叔考較自己的事說出來,只說了幾位長輩商議的事情,然后又重點夸了一下,儀和師叔從屋上下來的情形。靜宜也跟天志說了一下,自己剛剛又去見了王兄,讓王兄先停一下藥,然后見天志換上了新衣服,便笑說他現在是錦衣夜行。兩人正說著話,突然都停了下來,往十幾步之外一顆樹下瞧去,這時從暗影中出來一個人,正是那銀刀護衛李海濤,那李隊長肩扛著刀,徑直走到兩個人面前,也不行禮也不說好,直接問道:“兩位這么晚了還不睡,在這里干嘛呢”?天志沒聲好氣的回懟他道:“你不是也沒睡嗎?我們睡不著隨便轉轉,不可以嗎”?李隊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這是職責所在,兩位又是為了什么?花前月下嗎”?接著又抬頭看看天說道:“這地方月亮就有,花卻沒有,今晚月亮又不亮,兩位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說罷轉身就要走,靜宜叫了他一聲李將軍,他這才回過身來,靜宜沖他施了一個萬福,對他說道:“多謝李將軍盡心盡力,靜宜感激不盡”,那李隊長也放下肩上的刀,抱著刀對靜宜拱手道:“公主言重了,保護好王爺的安危,本就是下官的職責所在”,停頓了一下,又接著對靜宜說道:“今天傍晚,下官不知道是公主駕到,多有得罪,還請公主見諒”,靜宜忙說不知者無罪,自己也沒有正式冊封,算不得什么公主,讓他不要往心里去,那李隊長對兩人施了一個禮,轉身離去了。
天志待他走遠,對靜宜道:“這人脾氣挺臭駕子挺大,但是做事倒是挺負責任的,明知道是咱們,還跑過來看看問問”,靜宜也夸道:“是啊,他武功也挺不錯的,咱們離這么遠,他都能聽到聲音,看來比之前那幫護衛武功強多了”,天志聽到這里,連忙問道:“我聽說大內有十三太保,個個都是武功高手,不知道他排第幾”?這時身后一個聲音響起:“他排第三,算是大內高手中的高手”,天志和靜宜兩人都是一驚,聽聲音身后之人是天璇師兄,接著兩人臉上都是一紅,兩人也不知道師兄是什么時候到的,生怕剛才兩人的悄悄話被他聽到了。那天璇走到他們倆面前,眼看著內府方向說道:“我也是剛到,剛剛我聽見師弟出了門,一時睡不著也出來轉轉”,接著又說道:“有他在這里守著,咱們倒可以安心多了”,說罷便讓天志和靜宜回屋早點休息,天志只得看了一眼靜宜,跟著天璇回屋。天璇一路上給他簡單講了那大內十三太保的名號:金銀雙刀強,銅鐵雙槍快,一劍蕩九洲,八面威風來。其中金刀上官飛鷹,銀刀李海濤,銅槍黃國雄,鐵槍崔文磊,八面威風是另外八個人,天志一時也記不得這許多人物。天璇重點跟他講了那一劍蕩九洲胡東旭,此人乃是中州人士,一手九九八十一路陰陽子母劍,確實十分厲害,人稱大內第一高手,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天志聽到這里,好奇心又起來了,問天璇道:“師兄,你在江湖上名氣怎么樣?大不大”?天璇笑著敲了一下他腦門道:“咱們紫極清虛兩觀,又不是什么江湖門派,你這么在乎江湖名聲嗎?你下午不還在說什么,美之與惡,相去若何嗎?怎么這會又這么看重江湖名聲了”?天志縮了一下頭,吐了一下舌頭,做了個鬼臉,回屋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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