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寧知心有憶 2-《千秋誰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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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天闕最高的那一位,憂懼的是丟掉寶座和身家性命。何況人君亦人子,眼見年邁孤苦的娘親,在敵方受盡凌辱,于心何忍?
倘若宋軍大舉北伐,直搗黃龍,金庭若放回欽宗卻殘害太后,趙構(gòu)如何自處?父帥請戰(zhàn),雖是一心為國為民,的確也有強求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之嫌。
趙構(gòu)議和乃人性使然,換著是我,怕也同樣難以抉擇。但,他解除父帥兵權(quán)不夠,仍要。
手在袖內(nèi)悄然成拳,身形卻如石雕紋絲不動。慧海注視著他,默然悲憫:斯人已遠(yuǎn),英魂難招。輪回黑暗,眾生皆苦。
西風(fēng)起,黃葉落,白云蕭散。細(xì)雨不知何時又開始霏霏飄下,一只失群的孤雁從屋外的半空掠過,哀鳴聲聲,凄惻悲愴,如那不堪追憶的前塵往事。
岳霖似乎被這雁鳴聲所驚,緩緩地抬起眼簾,目色重新平靜:因緣會聚?大師既來,必定與天下或生死大事相關(guān)。
沉吟一息,起身三拜:“學(xué)生愚鈍,不知何為現(xiàn)下何種因緣會聚?誠請開示。”
他在深山秋風(fēng)秋雨更秋雁,孤影蕭瑟,湖州城內(nèi)卻天高氣爽,紅塵喧鬧,各種閑事忙事,趣事無聊事都在時時處處地發(fā)生。
秦樂樂這日在梨園便遇上了一樁。
當(dāng)時她手上舉著一只草編的蜻蜓,領(lǐng)著陳猛等人到梨園學(xué)藝,還未進門,已聽得里面?zhèn)鱽黻囮囆φZ和喝彩,夾雜婦人不時驚呼的祈求:“當(dāng)心,你給娘下來,有話好說?!?
進得院門,便見寬闊的戲臺上,一位身材高挑的美麗女郎在走高竄低,時而攀旗桿,時而爬屋檐,幾位青衣小帽的家仆東奔西跑地試圖阻攔,卻不敢真的動手,故而被她屢屢逃脫。
圍觀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個滿頭珠翠的中年美婦,雙手緊握絲帕,身側(cè)幾個婢女,氣急無奈地沖女郎喊道:“當(dāng)心,當(dāng)心摔倒?!?
女郎聽而不聞,足尖微點,連續(xù)踏過眾家仆的肩頭,落在戲臺邊一位俏俊兒郎的身邊,拉起他的手,對美婦笑道:“兒欲跟玉郎學(xué)唱戲,阿娘你瞧,我與他有緣,連名字也都一樣?!?
此言一出,驚落了秦樂樂手中的蜻蜓:嗓音清亮純凈,卻帶著男子才有的粗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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