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杏越說越氣，握著小拳頭恨不能打出去。

    程木槿卻是聽的紋風(fēng)不動(dòng)，眼睛里的笑意也一直沒退下去。

    她抬手給程小杏抿了抿耳邊的碎發(fā)。

    安撫她：“小杏別生氣，大伯娘就是那樣的心性，她若是不這么想，我倒要奇怪了呢，你接著往下說。”

    這樣的事情比話本兒都有意思呢。

    話本里不過是個(gè)富家小姐路過后花園，偶遇趕考書生私定終身罷了。或者又是婆婆和媳婦整日里為著家庭瑣事吵嘴，婆婆逼著兒子和離或是誣陷媳婦偷人的故事，哪里有他們老程家這樣的事情有趣呢？

    真心話，程木槿并不怕程忠一家鬧出什么事來。不是她瞧不起人，而是要鬧出事情來，也是需要有膽量有心計(jì)才能辦成的。可是如程忠和程李氏夫妻倆那樣的脾性為人，就是再加上一個(gè)程小花，又能做成什么大事呢？

    他們不過是見好的就想上，見壞的就想躲，只看得見自己眼前那一畝三分地罷了。你要真讓他們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來，他們還真沒那個(gè)膽量呢。

    程小杏被她大姐姐細(xì)滑的手指摸了頭和臉，舒坦極了，當(dāng)下就是一邊歪著頭蹭著程木槿的手指，一邊噘著嘴往下說。

    說這還不算完呢，她大伯娘心眼子越尋思越多，連帶著說話也急了，那慢悠悠的假相也裝不住了，急得就去扯大伯，讓他快去打聽，說是實(shí)在不行，就直接去問爹和娘，那咋的，也得給他們家一個(gè)說道啊。

    大伯就聽的不耐煩了，狠狠罵了大伯娘兩句。

    罵她咋那么多事？眼下家都分完了，他這個(gè)做大哥的銀錢也遞過去了，也算盡了心了，從此往后他們就自家過自家的日子就行了。那就是爹娘有本事還銀錢，那也是爹娘的，他們這些做兒女晚輩的只管好好孝敬爹娘就行，別整天瞎琢磨，瞎咧咧，沒事找事出來，攪得家里凈事兒！

    大伯說的也是越來越急，還懟了大伯娘兩下子呢。

    程小杏越說越高興，想起程李氏被罵被推搡，就高興得不行。

    程木槿看著，就忍不住也笑。

    她們就是俗人，雖是不說人長(zhǎng)短，挑撥離間，可聽了這樣的事，也難免會(huì)高興啊。

    程小杏看她大姐姐高興，就更來勁了，又接著往下說，說大伯還讓大伯娘趕緊炸果子，好給爹娘送過去，怎么這眼瞅著過年節(jié)了，她這邊咋還啥動(dòng)靜沒有呢？

    程小杏笑嘻嘻。

    說大伯娘當(dāng)時(shí)氣的一下就哭咧嘴了，說這都是說的啥話啊？她這還不都是為了這個(gè)家，咋還怪上她了呢？這要真是賣地借高利貸還上的，那她還能說個(gè)啥？

    她這不就是怕爹娘偏心眼子嗎？自家存著銀子故意不拿出來，就干等著他們家被分出去，然后拿出來幫襯老四家還銀子，那咋的？那就是不公正！就是故意害他們一家子，那她說說咋的了？

    說到這里，程小杏就兩只眼睛直放光。

    湊近了程木槿的耳朵跟她小聲說：“大姐姐，你沒看大伯那時(shí)候那臉色，都黑成啥樣了，上去就狠狠打了大伯娘一巴掌，說讓她瞎胡咧咧！爹娘咋能是那樣的人？她這就是看不得別人家好，整天里沒事兒閑的，嘿嘿。”

    程木槿聽著不由莞爾。

    修長(zhǎng)食指輕輕彈了一下程小杏的額頭。

    笑著說她：“看把你高興的，真有這么高興？”

    程小杏使勁點(diǎn)頭，大眼睛都是歡喜：“就是高興。以前在一起住著，大伯娘和小花姐干活兒挑三揀四的，大伯娘還老拿話擠兌我娘，小花姐也在一旁幫腔，我看了可生氣了。可奶老說，都是一家人，誰(shuí)干多干少有啥的？我那會(huì)兒也想我力氣大，上山下套子，撿柴火啥的也用不了她們，還不如自己干利索。可她們欺負(fù)我娘我就生氣，還時(shí)不時(shí)地酸小丫，說娘嬌慣她，你不知曉，大伯娘說話可氣人了。這回可好了，終于不在一起過了，你不曉得我心里有多高興呢。”

    程木槿聽著就微微點(diǎn)頭。

    柔聲道：“他們是什么樣的人，做的怎么樣的事我都曉得，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往后你好好念書識(shí)字學(xué)道理，好日子還在后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