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大風起兮-《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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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氤氳,眼前光影晦明不定,隱約現出數人悄立在荒石叢間的參差形廓。皆似肩披毛襖裘氅,在寒風侵凜中裹軀轉望。
因見我捂額怔坐,旁邊有一位身穿羊毛襖的慈祥老媼溫言悄語道:“先別起身,前邊有俄羅斯人。還未知路數……”
“什么路數?”亂巖之叢有個灰白亂發蓬松之人叼著粗煙卷兒問道,“你們來的不是地方。已被我的人瞄準腦袋,不說清楚,隨時要完。”
“我們都要完,”我聞言悄望四周,果然高處影影綽綽,不少人端器械朝這邊指著。趕車的黑須老者渾若無視,依仍緩駕往前,揚鞭嘆道,“誰也熬不過這個凜冬。”
“先別開火,”巖石上邊有個蒼發耷拉之人裹著褐皮破襖低哼道,“那些似是土耳其人。”
“你們來這兒干嘛?”我暗感奇怪,悄眸訝覷周圍,灰白亂發蓬松之人叼著粗煙卷兒納悶道,“似乎沒誰邀請土耳其人參加‘提督軍刀’行動……”
“更大的輻射風暴要卷過來,”趕車的黑須老者苦澀的說道,“肯定會首先覆沒我們的營地。所有的土耳其人差不多都在這里了,老弱婦孺要活命,就不得不繼續北逃。你們還有東西吃嗎?”
“有也不給你們吃,”灰白亂發蓬松之人叼著粗煙卷兒微哂道,“何況我們也沒有吃喝好幾天了,俄羅斯人正在挨餓……”
長利從我后邊憨瞅道:“你后邊不是有一只鵝嗎?”
“誰敢吃我的阿梨,先要他的命!”灰白亂發蓬松之人叼著粗煙卷兒忙拉扯破布遮掩肩后籮筐里探露張望的鵝頭,惱哼道。“此乃我古老的家族成員,血統純正。自從其祖輩陪伴我家先人統一俄羅斯以來,已然歷經無數世代。即使阿梨的媽媽跟隨我父親在銹船餐廳后廚一起廝混過,也沒人敢打她的主意。誰動阿梨一根毛,就會被大錘敲破腦袋……”
說著發狠,舉錘砸打其畔巖石,火花飛迸。長利舌為之咋,連忙縮避到我后邊。
灰白亂發蓬松之人背后有個嗓音渾厚的卷毛家伙放聲高歌,隨即咧嘴而笑,朝我眨眼問道:“聽過瓦格納的音樂沒有?讓我們跟隨諸神前往瓦爾哈拉……”
我覺腕間搐疼,低眸瞥見朱痕凝成三粒微瑩的小圓點兒,其中有一粒隨著周圍的話聲或明或暗地閃爍。
“還好遇到我們,不用吃鵝。”趕車的黑須老者打招呼道,“敘利亞人加入我們營地,帶來一些馕。我們車上還有點兒干果脯和羊奶,讓我去見你們的頭兒,就給你們分享食物如何?”
“軍長,”灰白亂發蓬松之人叼著粗煙卷兒轉朝巖叢間一位銀鬃稀拉的白面清俊男子,噴煙說道,“小亞細亞人拿食物來誘惑咱們。要不要攆他們走?”
長利從我后邊憨望道:“咦,那個人長得有點像我小時候愛看的‘說岳’故事繪本里的岳飛,卻似摧頹蕭索得多……”蚊樣家伙小聲說道:“那個你所謂俄羅斯的岳飛,好像是他們的首領。”
“他們說我有罪。”銀鬃稀拉的白面清俊男子神情索然地喟嘆道,“如今我成了戰地指揮官,判我有罪的那些人卻先已完了。天意果真難測,我還能帶著這些剩下的人到哪兒去?一班老弟兄原不該救我出來,目睹人間末日凄涼光景,卻無能為力……”
“不只俄羅斯完了,”旁邊有位長須老叟嘴罩呼吸器促喘一陣,出言勸解道,“大家都玩完。不是我們造下的孽,然而惡果也得一起承擔,債要一起扛。想活命就須趕快往北走,所有活著的俄羅斯人都在這里了,別再優柔寡斷,盡快振作起來,帶領大家離開……”
“讓我們隨你們一起走,”趕車的黑須老者說道,“去跟北極軍團會合。而且要盡快拔營往極地移動,后邊有東西在追……”
眾人聞言皆似不安,巖石上邊那個蒼發耷拉之人裹著褐皮破襖張望道:“你們就剩這點兒人了嗎?”
“活著的土耳其人都在這里了,”趕車的黑須老者悲嘆道,“其中還夾雜了些阿拉伯部落的難兄難弟。其它那些不是人,然而數量更多,一路在后面追噬不休。讓我們一起去北極罷,已然無處可逃!”
“這里就是北極,”銀鬃稀拉的白面清俊男子神情郁悶地轉覷道,“想不到吧?”
我旁邊那些破衣爛衫之人聽得面面相覷之時,嘴罩呼吸器促喘的長須老叟苦笑道:“先前我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然而這一帶就是極地。前邊有一片鹽灘平川,卻無冰雪覆蓋。‘科拉深孔’那類地方鉆出無數怪物,密密麻麻地正往北極圈涌來。把人們最后逃難避聚之地,壓縮擠迫到那片鹽灘荒原上。”
銀鬃稀拉的白面清俊男子伸杖往腳邊的灰土劃了個小圈兒,難掩憂容的說道:“無論如何,咱們最終都會死在那里。即使‘提督軍刀’行動能夠搞成,恐怕也是拼個同歸于盡。宇宙雖大,我們卻無處可去……”
我捂額惑問:“怎么回事呀?”車畔那位身穿羊毛襖的慈祥老媼溫言道:“剛才撞到哪里,腦子還沒完全清醒么?還好遇著我們路過,在巖窟那兒讓你們三人坐上來搭車同行。趕車的是我老公,他說總覺得你們似曾相識,不忍心棄下,不管不顧。而且看你們打扮的樣子像埃及那邊的游牧人……”
“我也覺察你們依稀有些面熟,”長利憨瞅駕車的黑須老者,轉頭說道,“想不起曾經在哪兒見過。咱們怎么撞到這里來了?”
蚊樣家伙惑覷車旁一個圓臉胖子,隨即低聲告知:“先前信包突然抬起袖炮開火,把咱們嚇一跳。我拉你倆往旁急避,似乎不小心撞到了東西,一下子就過來這里了。但好像不是我的原因,似乎另有緣故……”我悄詢道:“或許小珠子知道,快問問她……”蚊樣家伙納悶道:“小珠子似沒跟過來。”
長利憨問:“那我們怎么會彼此聽懂這班人所言何意?”我抬了抬腕,猜測道:“想是因為我手上這些蟄伏之物在起作用。曾聽小珠子提過,或許她有些神奇能力的由來也跟此類東西不無關聯……”蚊樣家伙瞅著朱痕縮芒幽熒,琢磨道:“小珠子曾說,其師傅‘煉金術士’不知何時給它們提升了能力。后來難怪騎士團那么厲害,智珠家族一個成員就有滅國的本事……”
“列國破滅,咎由自取。”趕車的黑須老者在前邊頭沒回的說道,“騎士團消滅的只是余孽,順應人心所向。世人皆將文明湮滅歸罪于不再適應時勢的那些所謂‘國家’,把世界搞成這樣,人類就要完了,還要什么國?”
“騎士團的營地就在前面,”蒼發耷拉之人裹著褐皮破襖在高處指點道,“他們與‘部落聯盟’合伙組成北極軍團,恐怕不會讓咱們這些犄角旮旯的隊伍靠近那片鹽灘……”
我從車上舉目遠眺,只見銀白荒川上有個披掛精裝甲胄之人身形高大,端著粗長器械,威風凜凜地獨自佇立,在漫天飄飛的灰燼中蒙面轉望。
“前面有個‘條頓’重裝武士,”趕車的黑須老者連忙停下說道,“大家先別貿然靠近鹽川。”
灰白亂發蓬松之人叼著粗煙卷兒扛錘出列,粗著嗓子叫嚷道:“我不信他一個人便能擺平咱們所有……”
“你最好相信,”銀鬃稀拉的白面清俊男子探手伸出皮襖之外,按住其肩,蹙眉說道,“今非昔比,‘條頓’重裝兵團有這個本事……”
“他們火力強大,”車畔那個圓臉胖子低哂道,“已然經過智珠家族屢番迭代升級,根本不是你們這些潑皮破落戶可比。就算加上土耳其人,咱們這幾撥逃難的隊伍再怎么合力聯手亦不堪一擊。況且千百年前‘條頓騎士團’就有夠厲害,無論如何歲月滄桑,任憑大浪淘沙多少年,卻怎么也淘不掉他們。歷史上的三大騎士團,其中有兩個一直在明面上保持存在至今,尤其是‘醫院騎士團’常年以聯合國觀察員的身份公開露面。另外還有一個只在暗地活動,這不是復活,他們根本就是始終打不死的硬骨頭……”
灰白亂發蓬松之人叼著粗煙卷兒轉覷道:“你屬于哪里的潑皮,我看你最像破落戶……”
“他聲稱來自希臘。”趕車的黑須老者朝圓臉胖子投眼說道,“不過我怎么看都覺得其似波蘭人。手里拿的東西為何指針又在亂轉?”
圓臉胖子在車畔不安道:“這個東西顯示咱們隊伍里有異常……”
灰白亂發蓬松之人叼著粗煙卷兒抬手遮掩嘴旁,嘿然道:“哪有異常?不過我們俄羅斯人的隊伍里攜有‘蘑菇蛋’,可以升起蘑菇云的那種厲害東西。使你這個輻射探測儀器指針亂轉也不奇怪……”圓臉胖子在車畔拿著指針晃轉的儀器惴然亂望道:“這種輻射不是那樣的,我們隊伍里面似有東西混進來……”
“我正要跟‘條頓’方面擋住去路的哨兵展開艱難交涉,”蒼發耷拉之人裹著褐皮破襖在前方轉覷道,“節骨眼上你們在后邊整這一出?”
有個圓球懸移到他額前,伸出六根炮管分指不同方位的來客,蒼發耷拉之人腦門現出三粒“品”字形的紅點兒,迫使他不安地后退。但聽銀灘上有語凜然道:“不速之客請立刻離開。已授命消滅任何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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