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兩肋插刀-《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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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感不妙,只見信孝急跑過來,從股后拽出一把椅子,推到我臀下。長利移開捂眼之手,忙去信孝后邊側(cè)著腦袋惑覷道:“如何竟能從后面拉出一張椅子?”信孝反手從腰后拿出一塊軟墊兒,用嘴吹漲,鋪在椅子上,說道:“一張夠不夠用?我這兒還有墊子……”我急滑而下,落坐軟墊椅上,顧不上喊疼,連忙走去側(cè)覷信孝腰后。這時有樂也從窗口跳出,由于信澄亦隨長利轉(zhuǎn)去信孝后邊歪著腦袋察看究竟,長篙沒人撐著,有樂歪墜樹叢里,發(fā)出懊惱的叫聲,我們轉(zhuǎn)頭尋覷道:“他摔去哪兒了?”
有樂正要爬出樹叢,瞅見烏笠家伙紛從窗口縱落,連忙又縮回腦袋,在里面叫喚:“追出來了,快往這邊跑!”
長利驚嘖道:“這么高也敢跳……”我望著烏笠家伙接二連三縱身而下,往地上摔了一堆,斗笠翻滾四處。我隨手拾了一頂,跳下樓的家伙不顧摔得吐血,爬起來欲搶,長利拉我便跑。信孝拖著椅子跟隨在后,一個烏笠家伙拉住椅子,爬起身要抽他,信澄著地一滾,搶到其畔,抬手晃出袖銃,牽扳掌腕機括,朝那家伙腦袋轟了一發(fā),烏笠應(yīng)聲飛落。信孝拽椅急跑,有樂在樹叢里叫喚:“這邊這邊……”
我們跑去相反的方向,后邊一群烏笠之影滾涌而來。長利拉著我一時慌不擇路,信孝拖椅子跑隨在畔,抱著軟墊兒,邊奔邊望,問道:“信澄他們呢?”我回頭瞧見信澄往后邊拋撒一把鐵蒺藜,打得烏笠家伙紛避不迭,隨即從肩后抽出一桿鐵炮,快速擺弄幾下,端起來轟放,猝如雷鳴,振聾發(fā)聵。有樂掩耳跑來,穿出硝煙彌漫之處,身后有個追砍之人震軀跳摜開去,霎隨又一下砰擊驟響,烏笠應(yīng)聲飛落。
有樂叫苦道:“沒想到你還帶了一根國友鐵炮,這玩藝兒聲音太大了!”信澄又撥弄幾下,端銃轟擊,我們紛紛捂耳,那些烏笠家伙驚嘩而退,一時憚不敢近。信澄轉(zhuǎn)身便跑,拿著銃說道:“這根是提教利幫忙弄短的新款炮銃,我本想背出來打鳥試試,不料威力有這么大?!?
我見狀心感不安:“你們家的火器這樣厲害,還要去打我家,勝賴他們怎能抵擋得住?我須趕緊想個法子溜去告訴家鄉(xiāng)那些人……”有樂在旁搖扇說道:“不要自卑,這東西除了聲音嚇人,打鳥都打不了幾只,倘進你們甲州大山里頭,山雨一淋就連鳥都打不到了。不信你看這會兒飄起了濛濛雨,再找只鳥來打一發(fā)試試看還成不成?”
信孝抬茄一指,說道:“那邊就有一只呆鳥?!毙懦味算|欲瞄,定睛一瞅,又即放低銃口,納悶道:“他怎么會在這里?”我投眸瞧見信雄在路邊愣望,便抬拳輕捶信孝一下,奔去信雄跟前,他在樹下呆若木雞,瞅著木葉幽蔭里一個如喪考妣之影。
有個牽馬的禿頭小子急跑過來,顧不上把數(shù)匹坐騎拴住,從鞍旁抽了桿鐵鎗,綽握在手,往樹叢里亂戳。我忙把信雄拉到一邊,只見信澄端銃上前,朝木葉幽邃處轟擊。其聲爆響如雷霆,將禿頭小子嚇一跳,長鎗落地,捂頭蹲身怔望。長利見坐騎驚跑,便去追趕,有樂嘖然道:“不要再發(fā)出這種聲音,枉然嚇走了我們騎來的馬,鳥都打不到一只半只?!?
我拉著信雄,問那貓腰跑避的禿頭小子:“你們怎么也在這里呀?”禿頭小子抱頭躲過信澄移轉(zhuǎn)的銃口,瑟縮不迭的說道:“那是因為……別拿它朝著我腦袋!”信澄抬銃故意朝他一指,瞅著那禿頭小子慌張避往我身后,隨手撥弄幾下,填充彈藥既畢,忽又轉(zhuǎn)身轟了一發(fā),震耳欲聾。
長利追牽馬韁之際,聞聲驚振,見那些馬吃嚇跑散得更快,不禁懊惱叫嚷道:“別再發(fā)銃了!我可追不著這些被你嚇跑的馬匹……”身后烏笠飛落,有個操刀逼近之人怦然倒摜。信澄又舉起鐵炮,在那兒擺弄,隨即抬起瞄指來回。其余烏笠家伙驚嘩紛退,慌亂走避,被奔馬接連撞到多人,在煙焰火光爍耀中此起彼落。
有樂掩耳說道:“不要欺侮古人。他們沒見過你這種一千三百多年后的犀利火器,況且國友鐵炮即使在我們那時候也很嚇人,經(jīng)歷過‘長筱之戰(zhàn)’遭遇三千支國友鐵炮齊轟的武田勝賴對此應(yīng)該深有體會……”我瞥他一眼,蹙眉說道:“豈止他?有一年我去石山本愿寺找家翁,剛好撞上你們圍攻‘一向宗’的本山,成千上萬支鐵炮晝夜對轟,就跟打雷不停一樣,震到我好多天難以定神……”
“你撞上了‘石山合戰(zhàn)’對吧?”信孝瞟來一眼,聞著茄子說道,“這場著名的鐵炮戰(zhàn)集中了超過十萬挺鐵炮對射,你能活下來真是幸運。時為西元一五七一年,亦即戰(zhàn)國時代元龜元年,被追放出京的三好三人眾與三好康長聯(lián)軍出陣,雜賀首領(lǐng)孫一等勢力當時也加入,形成‘三好勢’,進入古橋城,在天滿森布陣,綿延成火鎗之長龍陣形。石山本愿寺的法主顯如聯(lián)結(jié)三好軍,發(fā)動各國的門徒眾紛紛舉兵對抗我爸爸。九月十二日,本愿寺的門徒眾向我父親的本陣發(fā)動攻擊,拉開了曠日持久的‘石山合戰(zhàn)’序幕。九月十三日、十四日連續(xù)兩天,本愿寺勢力向我家的軍隊發(fā)起猛攻;十八日,伊賀守率勢州聯(lián)盟在中島擊退了我家的陣營,建州女真人幫信包組建的狼齒箭隊先遭團滅;二十日,雜賀眾出擊,在滓上江擊退了我們清州軍。由于他們使用了當時屬于較為先進的組織方法配置作戰(zhàn),孫市與本愿寺方面一起以超過三千挺鐵炮向我家的軍隊發(fā)動猛烈攻擊,這一戰(zhàn)可謂充滿了艱難。阿勝的舅舅和定常大人先后戰(zhàn)死,激烈的戰(zhàn)斗使我父親也掛了彩,腳丫被跳彈所傷。”
有樂唏噓道:“每次遭遇激烈的戰(zhàn)斗,我們家的人都會受到傷害,阿勝先后死了不止一個舅舅。你看我這根手指又負傷了,因為剛才咱們趕上了三國時候不太有名的‘三造亭夜襲戰(zhàn)’正在進行當中的一個驚險環(huán)節(jié),連我都不免受傷就說明戰(zhàn)事確實有夠慘烈……”我察看傷勢后告訴他:“只是小指頭擦破點兒皮,搽些藥膏就沒事了。”
“事情大了去!”長利牽著馬又從前邊跑回來,慌張叫喚道,“好多人追過來了,快離開這里為妙。”
信澄抬銃欲瞄,背后突然晃出一影高大,他反應(yīng)倒是不慢,迅即轉(zhuǎn)身,舉起來要轟一記,不料刀芒先臨,斬額猝至。信澄發(fā)銃不及,連忙拿起來擋刀,雙手各握一頭,橫舉到頭頂招架。有樂轉(zhuǎn)面看見師纂欺近,不禁訝覷道:“他竟然還沒‘掛’掉?”師纂揮刀劈落,沉哼道:“要‘掛’也是你們在先!”我覺刀勢迅厲難當,忙揮一拳,叫道:“他拿的是寶刀,別硬擋!”然而那一拳遙發(fā)之后,毫無動靜。
禿頭小子拾起鐵鎗,從旁急搠師纂腰間,猝挨一腳跌開,撞翻有樂,黑骨扇脫手飛出,啪的打在師纂眼角邊。師纂正要落刀劈實,挨擊轉(zhuǎn)覷,信澄扳轉(zhuǎn)銃口指向其腹,咔嚓一響。有樂連忙捂耳說道:“國友鐵炮又要發(fā)飆了……”話聲未落,師纂刀鋒先已撩轉(zhuǎn)疾至,信澄再次發(fā)銃不及,端起來格擋刀勢。師纂貼刃刷手,削掉炮銃上的機括,信澄叫了聲苦,眼見拿銃不住,縮手抽刀,急往師纂脅下扎去。
有樂拾扇敲他腦袋,說道:“你早該用刀了。腰揣的‘脅差’也比火器好使……”信澄挨敲轉(zhuǎn)覷,師纂一刀砍斷其兵刃,順勢催鋒洗練,撩斫頸項。信澄又拔出一把刀擋住,喀嚓摧折,僅剩半柄在握。眼看信澄頭頸將要不保,有樂忙拿黑骨扇揮打,見無效用,伸腳把墜落之銃又踢給信澄拿住。
師纂抬足踹開有樂,隨即催激刀勢,往信澄頭上斫落。我正要上前拉開信澄,不意有樂跌撞過來,將我磕懵在畔。信澄拿銃擋刀,被師纂一摧而折。有樂驚嘖道:“國友鐵炮就這樣斷掉了?!蔽乙娝砩蠋У糜袆?,忙抽出來扔給信澄接住。有樂欲搶不及,懊惱道:“此是鐘會送我傍身的寶劍!不要隨便給他弄壞……”
“傍你的頭!”信澄接劍擋刀之際,擺頭避過刀鋒,撩刃刷向刀柄,不待師纂發(fā)力斫落,長劍先至,刷掉指骨,貼刃抹臂往上,遙撩胡須斷落半綹飄飛,師纂識得此劍厲害,驚忙回轉(zhuǎn)刀勢,與劍交格,鋒刃互磕,聲如龍吟沉渾,火花激蕩,師纂目為之瞇,就趁帶偏劍勢,虛撩一刀,往后跳避,矍然道,“魏武之劍!我不能跟先帝的兵鋒一較短長,縱有寶刀太一,亦怎敢直攖其芒?”
信澄轉(zhuǎn)面惑問:“這是什么劍,竟能把他嚇退?”我啟口欲言,但見師纂駐刀跪拜,伏地叩首道:“先帝魏武之劍在上,罪臣師纂無能,為稻粱謀,終日蠅營狗茍,有愧于魏室世恩……”長利憨問:“他怎會這樣?”有樂唏噓道:“可見古人還是不失厚道的,不像后世那些沒心沒肺的家伙,淪落到無良而不自知……”話聲未落,師纂突然跳起身來,疾以刀鍔拍落,信澄猝遭擊腕,握不住劍。師纂把他踹開,伸刀抵頸,啪一下拍他跌退開去,隨即接劍綽握,笑覷道:“我的心早就讓狗吃了。小時候我淪落街頭,自幼懂得做人的艱難,還不如做一條權(quán)勢人家豢養(yǎng)的狗。”
有樂嘖然道:“剛才我說的話收回。沒想到你也是這種人……”師纂提足將他踢翻,上前踩軀冷笑道:“你這種人根本不知世間疾苦!問問路邊那車慘死之輩,一個個死成這樣,看他們下輩子還想不想再做人?”
隨其目光所示,我投眸瞧見道邊有輛歪倒的牛車,余焰未滅,拉車的牛倒斃路溝,車畔死了一地的小女孩兒,其狀甚慘。長利憨望道:“趕車那人好像先前見過,竟然被翻倒的牛車壓死在路邊溝里了,他拿的那口寶劍亦沒了蹤影……誰干的?”信孝從牛車后邊轉(zhuǎn)出來,顫拿茄子說道:“還能有誰?必是遭遇亂兵洗掠了,你看他死得有多慘,身上布滿刀鎗創(chuàng)口,利刃貫穿兩肋,腦袋后邊還穿插有二根箭矢,其中一支箭從嘴里透出外邊……”
“明明是狗,”師纂不顧身上淌血,踩著有樂哂然道,“卻要做人。就跟鐘會一樣,不甘心好好當狗,仍要徒勞掙扎,死得連狗都不如,命比狗賤。然而這樣的世道之中,其實人更賤。我看他下輩子未必還想做人……”
有樂在他腳下著惱道:“你的一條腸子都垂到我臉上晃來晃去了,還好意思說人家鐘會?”沒等師纂反應(yīng)過來,抬手抓住腸子一拉,扯得師纂猝痛而倒。有樂甩開腸子,爬起來欲溜,卻與信澄撞個滿懷,兩皆懵磕跌坐在地,捂額叫苦。
師纂強撐起身,踩住信澄拾劍之手,低轉(zhuǎn)刀頭欲戳,長利他們一齊大叫:“信包快來!”
“什么包?”師纂聞聲不解,轉(zhuǎn)面愕覷道,“有何用處?”
“作用大了去,”有樂撿扇說道,“他是我們家功夫最厲害的,從小沉迷于中原武學,并且熱衷修真,沒事就煉丹。早年曾經(jīng)離家出走,欲自費渡海前往龍虎山拜師學道,半路被我哥追去揪回,收為養(yǎng)子,送他去伊賀忍術(shù)豪族那里當上門女婿……”
我難免不解,在旁納悶道:“他也是你哥的親兄弟,為什么你哥居然把弟弟收為養(yǎng)子然后送給別人家里當女婿呢?”有樂搖了搖扇,說道:“因為我哥早就‘神經(jīng)’了。不過后來我哥總算又反悔,寫信去取消了養(yǎng)子的身份,又把信包接回來助其布武天下?!睅熥肜鹋垴绽p縛腹間創(chuàng)口,惑問:“他在哪兒?”長利抬手亂指,憨望道:“好像在那邊,剛才似乎看見,卻未瞅清,不知是不是……”信孝聞著茄子說道:“我覺得不像。信包先前抽太多煙,飛了半天葉子,早就已經(jīng)‘茫’了,路都未必能走得動……”
師纂惱哼道:“既然不是,你們?nèi)律??”由于心感氣忿,又伸刀狠剁,不料信澄先已有備,晃抬袖銃朝他臉上轟了一發(fā)。師纂倉促撩刀急擋,叮一聲響,信澄抄起手邊之劍,跳起身便砍,鋒刃交磕,師纂催勁發(fā)力,震他跌開,自亦踉蹌后退。臉上淌血模糊,一時目難睜覷,不覺移步趨至岸邊,水花飛揚,蹦出一個爛頭小家伙,揮斧砍嵌肩后。
師纂痛呼聲中,掄刀轉(zhuǎn)劈,不知有沒砍中那爛頭小家伙,但聽水聲蕩響,其影急撲而匿。霎隨蘆草簌晃,波光漾閃之間飆出一枚蛾眉刺,從師纂肩窩穿透而過。我聞聲颼至,忙推有樂避開,只見一道尖芒掠頰飛嵌肩畔的樹上。
我伸手欲拔,師纂跌撞過來,突然抓腕拉住便跑,未待信澄提劍追砍,搶先撩刀連揮,削折旁邊數(shù)樹,將信澄擋開,拽起我奔竄之際,忽覺背后晃影暗臨,不禁一凜而問:“何人悄隨在后?”
肩后有煙圈兒飄吐而至,一串接一串,從師纂面前悠悠蕩過。
師纂猛然嗆咳難當,腳下踩虛,拉著我沿草坡滑跌而落,撞入一簇樹叢,掉進水潭里。我趁機掙脫,濕漉漉地爬出,師纂正要揪我,猝卻不知受何驚嚇,揮刀摸黑亂劈,口中喝問:“什么東西從我后面一晃而過?”我攀上潭邊,回頭張望,忽覺頸脊一寒,有個蓬頭散發(fā)之影晃移到樹后。我尋覷而問:“誰?是信包嗎?”
師纂伸刀撩去,那個黑影突然蹦跳出來,屁顛屁顛地跑。師纂提刀追劈,隨著樹叢一陣攢晃,蓬頭散發(fā)之影忽又從眼前消失無蹤。師纂亂削樹木紛折,我忙走避之際,腳下一絆欲摔,我拉住旁邊的樹枝,籍借林梢霎閃的雷電爍耀,陡見身處遍地死尸之間,難免嚇得倒退不迭,正自慌蹦躥避,師纂突然從樹后跌步撞出,按肩將我揪住。
“驚驚……”我覺脊又發(fā)寒,一悚轉(zhuǎn)覷,忽見有張蓬頭散發(fā)遮掩之臉在他肩后悄現(xiàn),倏伸過來亂嚷道,“怕怕……”
師纂駭忙揮刀撩劈,砍得身畔木葉摧飛散落,隨即凝刃掃覷四周,我不安地縮在一邊,看見蓬頭散發(fā)之臉從半空中倒懸而現(xiàn),悄無聲息地垂在師纂肩后,忽又叫嚷:“驚驚!怕怕……”
師纂舉刀急劈,連削數(shù)下,斬落樹枝多棵。旋即凝剎刀勢,惕目掃視周圍。我避到其畔,師纂正扎步樁勉力穩(wěn)軀戒備,蓬頭散發(fā)之臉悄然從他胯下伸出,倏又大叫:“驚驚……怕怕!”
我和師纂齊嚇一跳,師纂往后蹦退,低轉(zhuǎn)刀梢,往下急戳,利刃颯颯往草地里亂搠,其中一刀似乎扎在他自己腳上,發(fā)出痛呼。我正要跑開,師纂掃刃又劈樹摧折多棵,隨即踉蹌而至,追來拉我改往另一方向慌奔。那個蓬頭散發(fā)之影在四周飄忽出沒無定,似仍追隨在后,時近時遠,忽左忽右,一逕蹦跳叫嚷:“驚驚、怕怕!驚驚、怕怕!驚驚怕怕……”師纂不時回刀反撩,一路斬樹無算,摧折枝葉紛飛,直到一頭撞在前邊的樹上,暈懵而倒。
我爬起來摸黑悄溜,亂走一陣,正感迷路,忽籍樹梢閃電爍耀,看見周圍的樹叢里悄現(xiàn)許多人影密密麻麻,兵刃和盔甲在黑暗中泛閃寒光。我覺似撞入伏兵伺圍之地,不待被逮,忙轉(zhuǎn)往另外方向跑開。接二連三倏有箭風追襲,颼颼擦掠而過,我躲去樹后,忽被一只手伸來掩嘴,拽入樹叢茂密處。
由于看不清是誰所為,我急促掙扎。但聽師纂低哼道:“我被咬了?!蔽衣牫鏊穆曇簦瑫和暝?,轉(zhuǎn)面問道:“……”師纂聽不出我說什么,稍松開手,悄言道:“別吵,不然我們都要遭殃?!蔽颐υ儐枺骸澳惚徽l咬?譙周嗎?剛才我看那人好像是他的模樣……”師纂難抑痛苦道:“他咬我下面……”我聞言一怔,隨即心感有些不安,納悶道:“他為何這么做?沒想到譙周竟然會咬人,歷史上他好像不是這樣的,本來應(yīng)該屬于莊嚴肅穆之士……”師纂忍痛道:“然而事實是他正在咬我。你快幫我看看下面,他有沒稍微松口?”
我低頭一瞧,有顆蓬頭散發(fā)的腦袋突然從底下橫伸而出,探臉到袍裾外邊瞪眼,其態(tài)詭異難狀,嚇我一跳,不禁駭然跑開。師纂在樹叢里掄刀亂劈,似乎又撩傷他自己腿腳,痛呼而跌,撞到我后邊。我摔向前邊的草禾堆上,見有一排棚屋,竹壁透出昏燈晃閃,我覺棚內(nèi)有鋒刃寒芒掠頰悄匿,正要溜開,不料又被師纂揪住。我瞥其袍下一眼,沒見到蓬頭亂發(fā)的腦袋露出,訝覷道:“他去哪兒啦?”
師纂惶望四周,不安道:“想是讓我甩掉了,此地詭譎得很,不要在外邊停留?!闭f著推我往竹棚欲入,我掙扎道:“可是我覺得里面也似乎不對勁……”師纂在門口冷哼道:“就算里面也跟先前那間竹棚一樣情勢微妙又如何,有譙周那般不對勁嗎?”剛拽我進內(nèi),突然被捅數(shù)刀。
有樂伸臉見到棚中利刃紛戳,不禁顫搖破扇,驚嘖道:“三國時候真是太兇險了……”我轉(zhuǎn)頭訝覷道:“咦,有樂你怎么也跟來了?”師纂中刀之際,猛然將我往外一推,避離亂刃交加之處。我懵然跌撞有樂懷里,只見師纂揮刀劈斫圍著捅他的人,雖是削折幾支兵刃,昏暗中反有更多利器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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