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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聽四處嘈鬧聲愈近，信孝不安道：“不如趕緊撞墻穿越去別處，此時離開，還來得及。”有樂忙轉(zhuǎn)頭尋覷道：“那個誰呢？快拉他過來，一起撞墻溜走……”長利一時沒會意，憨望屏風(fēng)后面，說道：“先前那誰說這里太危險了，他要找?guī)褪郑团艿狡溜L(fēng)后面去了。”

    “屏風(fēng)后面怎么會有幫手？”宗麟嘖出一聲，拉開屏風(fēng)瞧見信照跌撞過來。宗麟不由一怔，長利他們歡呼在畔。“信照，你如何在這里？”

    信照拾起掉落的青蛙，揣進褲兜，懵望四周，揉眼說道：“剛才我在河邊捉青蛙，那只蚊子拉我來這里會合你們。先是奔進一團迷霧，隨后從某個宮廷里跑過，撞到屏風(fēng)后面，出來還是一面屏風(fēng)，只是式樣顯然不同。這是哪兒？”

    宗麟瞧見青蛙又蹦落在地，嘖然道：“你不要亂拿這些不同時候的蛤蟆四處亂丟，會破壞各地的自然平衡。搞不好歐洲中世紀的糧食歉收就是你造成的……”

    信照捉蛙塞進口袋，猶自愣望道：“這是哪兒？為什么好多人都操家伙……”我忙擠過來探詢：“你有沒看見我家翁，還有那個小女王，此刻她在哪里？”

    “沒遇見你公公，”信照在人群里亂望道，“我在草原那條河邊落單了，也沒看見什么女王。這里好像是宮殿側(cè)翼的一間大屋，怎么越來越多古裝式樣的男女往這邊擠過來，信雄呢？”

    信孝被擠得茄子脫手飛出，連忙探臂抓住，順勢一指，在人堆里悶聲說道：“在你后面。”

    我拽信雄不動，見其臉色憋紫，不安道：“快幫忙！”信照轉(zhuǎn)身瞅見信雄擠在那兒發(fā)愣，連忙搡開旁人，抱了過來，說道：“這里不行，人越來越多了。擠滿了一屋子，萬一發(fā)生緊急情況，恐會踩踏死人。咱們且趁墻邊還有些隙兒，趕緊從側(cè)廊那邊溜出……有樂去哪里了？”

    “他在那邊。”我伸頭張望道，“不知在急著找誰？”

    “那誰呢？”有樂擠在人堆里，叫喚道，“先前還看到他在左近，現(xiàn)下卻去哪兒啦？”

    長利憨問：“誰？”有樂亂望道：“就是那誰……咦，我好像看到一個家伙有幾分貌似信照。”宗麟冷眼而覷，并不言語，靠在墻邊擻了擻袖管，振臂之間，腕下露出鐵筒機括。宗麟抬起擺弄，在信雄愣瞅的眼前撥轉(zhuǎn)六輪炮管。蚊樣家伙忽又現(xiàn)身在畔，擠過來拿一個小袋子遞給宗麟，隨即又匆促縮回人叢之中，說道：“彈藥拿去用，我再去找找文西他們……”

    有樂訝然道：“除了先前那個長得有幾分貌似信照的家伙以外，我似乎又看到有個長得像蚊子的家伙往屏風(fēng)那邊一閃就不見了。難道是眼花？”長利憨笑道：“不是有幾分相像，那就是信照本人。你沒眼花……”

    “這里不對勁兒。”信照領(lǐng)著我們靠著墻邊挪身移行，說道，“趕快跟那蚊子一起撞離此地。”

    信孝覓覷道：“然而他又不知去哪兒了。”許多人突然亂聲驚叫，伴有陣陣啼哭。一些悲哀的女人無意間把涕淚濺沾到信雄愣望之臉上，越來越多。我忙掏帕給他擦拭，信雄猶楞不動，發(fā)出甜嫩的聲音，在一堆不知所措的婦人中間訝問：“她們?yōu)槭裁纯蓿俊?

    “你沒聽說么？”有個婦女哭泣道，“滿城亂兵作惡，聽說關(guān)公家遭仇人滅門了。”

    “龐會干的。對吧？”信孝聞著茄子唏噓道，“其是龐德之子。當年，魏蜀相戰(zhàn)于樊城，關(guān)羽俘虜了龐德，顯然是很尊重這位戰(zhàn)敗之將，勸其歸降，并且曉之以情。龐德戰(zhàn)敗被俘，關(guān)羽以理勸降，其卻辱罵關(guān)羽以及劉備。雖然氣質(zhì)上顯得失智。但他不降就義的忠勇之舉仍被后人肯定。關(guān)羽對待龐德，曾以理相勸其歸降，那么降則收納，拒則斬首，是當時戰(zhàn)爭中的慣常做法。龐德可謂為國事而死，二人并無私仇。并且關(guān)羽在遭到龐德的辱罵之后，亦然善待了其尸首，可謂仁義，不失大將之風(fēng)。樊城之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四十多年了，時隔這么久遠，龐會依然沒有忘記殺父的仇恨，在此殺盡關(guān)羽后人以報父仇，不禁令人感到這仇恨之可怕。”

    宗麟感嘆道：“據(jù)記載蜀主劉禪投降后，名義上被司馬昭封為安樂公，而其后宮卻賞賜給了魏國諸多沒有妻室的將領(lǐng)。可見，連后主都這樣，蜀國諸將在亡國后大多不受尊重，甚至被嚴重的侮辱。龐會滅門之行頗為殘忍，他究竟是否有殺盡關(guān)羽后人復(fù)仇，爭議頗多。不論那些附庸權(quán)貴的無聊文人怎樣為司馬昭、龐會之流洗脫，當時他就在這里。《三國志·魏書·鐘會傳》記述鄧艾在綿竹大破諸葛瞻后，鐘會派遣龐會同胡烈、田續(xù)一起追擊姜維。《蜀記》中的關(guān)羽傳記在段落最末提到了龐會，記述龐會隨鐘會、鄧艾討伐蜀國。蜀破后，他找到了關(guān)羽的后代殺盡，算報了父仇。另有記載稱關(guān)羽后人中有不為官行于民間者，躲過了龐會的殺害，所以關(guān)羽的血脈應(yīng)該流傳了下來。”

    “關(guān)羽將軍的孫兒就在外面。”有人哭泣道，“關(guān)彝，乃關(guān)興之庶子，繼嗣為漢壽亭侯。”

    有個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擠過來說道：“關(guān)羽逝世后。他的兒子關(guān)興繼承了爵位。關(guān)興字安國，年少時就有聲名，丞相諸葛亮對他十分器重，且認為他不同常人。不料關(guān)興二十幾歲去世。兒子關(guān)統(tǒng)繼承爵位，娶公主為妻，官至虎賁中郎將。關(guān)統(tǒng)沒有兒子，死后就由關(guān)興的庶子關(guān)彝續(xù)封爵位。”

    “關(guān)興之嫡子關(guān)統(tǒng)，”信孝看著沾涕之茄，在我旁邊郁悶道。“娶公主，是蜀漢后主劉禪之女婿。關(guān)統(tǒng)沒有子嗣，死后由他的庶弟關(guān)彝續(xù)封爵位。司馬昭發(fā)動滅蜀之戰(zhàn)，蜀漢后主劉禪率眾投降，蜀漢滅亡。由于當時鄧艾與鐘會爭權(quán)奪勢，劉禪等人并未立即北上，而想留在蜀地觀望局勢變化，關(guān)彝與整個關(guān)家都留在了成都。等到次年，鐘會之亂未成功發(fā)動就宣告失敗，魏軍在成都燒殺搶掠，關(guān)彝與蜀漢的太子劉璿均死于亂軍之中。”

    “都怪鐘會！”婦人們紛哭道，“把成都的人們害慘了……”

    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擠在婦人中間憋悶道：“怪我？”

    “不怪你怪誰？”有個老媼打他，悲憤道。“你不肯聽從姜維大人的意見誅殺諸將，仍猶豫不決。作亂的魏兵涌進城里到處搶掠，死傷滿地一片狼藉。不知要過多少天才平息下來？”

    “誰說的？”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申辯道，“我一直忙，并沒閑著。連元宵節(jié)也顧不上吃點兒螺螄燉湯什么的，就急著與姜維他們一班蜀將于正月十五日趕到成都，立刻押走鄧艾，接收他的兵將。十六日，我便在蜀宮這里舉辦儀式自任益州牧，宣布舉兵討伐司馬昭。由于在場的魏將顯得不情愿追隨，我就把他們都關(guān)起來，派兵嚴加看守。十七日我一整天都在想辦法勸說他們服從，因為此前我突然收到司馬昭的書信說：‘我擔(dān)心鄧艾不服命令，今派遣中護軍賈充率步兵和騎兵萬余人入斜谷，駐扎在樂城。我親自率十萬大軍駐扎在長安。我們不久就可以相見了。’我得信后大驚，對親信說：‘僅僅抓獲鄧艾，相國知道我一人就能做到，他領(lǐng)大軍而來，必是發(fā)現(xiàn)異狀，我們應(yīng)當迅速出發(fā)。如果順利，可以得到天下。如果不順，還可以退回蜀地學(xué)劉備偏安一隅。自淮南之戰(zhàn)以來，我從未失策，已遠近聞名。我這樣功高名盛的情況，哪能有好的歸宿呢？’當初姜維也勸說：‘聽說將軍自淮南之戰(zhàn)以來，計策從未有過失誤，司馬氏能夠昌盛，全依賴閣下的力量。如今又平定了蜀國，威德振世，百姓頌揚閣下的功勞，主上畏懼閣下的謀略，閣下還想因此安然而歸嗎？何不效法陶朱公范蠡泛舟湖上遠避是非，以保全自己的功名性命呢！’那時我說：‘你說的太遠了，我不能離開。而且從現(xiàn)在的形勢看，還沒有到這種地步。’姜維說：‘其他的事情憑閣下的智慧、力量就能做到，用不著我多說了。’從此我們倆感情融洽關(guān)系密切，出則同車，坐則同席……咦，眼下外面有兵作亂，我在里面又被人打，姜維去哪里啦？”

    “先別扯那么多了。”有樂擠過來摘帽兒，先自戴回腦袋上，隨即拉著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邊走邊說。“不想死在這里，就跟我一起離開。”

    宗麟冷哼道：“我沒說錯罷？你就是想來帶他走，才讓我們同臨險境。別指望了，做不到的。”

    “不試試怎知？”有樂拽扯道，“來都來了，走就一起走。”

    “怎么離開？”信孝顫著茄子，憂慮道。“蚊子又不在。”

    信照在前邊說道：“我們先擠去外面再說，這里邊的人太多了。氣都透不過來……”

    “我不能離開。”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搶回帽子，甩手說道。“眼下外面好危險，跟你們一道瞎跑，還不如等姜維去率領(lǐng)兵將過來接應(yīng)，至少召集數(shù)百人馬陪伴在一起更安全些。你們也別亂跑，就隨女眷們待在這兒等我出去殺光亂兵，天黑之前平定局勢，回頭咱們再喝螺湯慶賀……”

    有樂伸手拉了個空，我眼前忽亮，剛才掩閉的宮殿大門又打開，外面喊殺聲喧成一片。

    眼見有箭射入，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驚呼：“太危險了。關(guān)門關(guān)門……”幾個文官慌忙指揮閉合宮門，夾住一張臉。那人滿面血污，在門縫間迭聲叫嚷道：“外面箭矢亂飛，快讓我進來！否則我立刻憤恚而死……”

    “咦，”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側(cè)著臉辨覷道，“向雄怎么會夾在門外？你是忠烈之士，適宜在外面奮勇拼殺，似乎不應(yīng)該急著躲進來……”

    “他們亂放箭，我不想被流矢射中。”夾在門縫的家伙悲憤道，“那樣死傷就太冤了。趕快開門，我若死掉，誰給你收尸？”

    “你怎么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呢？”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敲他腦袋，不高興道。“也不看看誰夾在門外，你死了我還不會死呢。”

    “廢話少說，快讓我進去你那里。”夾在門縫的家伙懣然道，“我不想后股又被射中一箭……痛！”

    “不要讓他進來我這里。”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轉(zhuǎn)頭吩咐，“趕他走！”

    “為什么呀？”守門之人疑惑不解。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嘖出一聲，低哼道。“他家眷還在洛陽。河南那邊尚屬司馬氏控制的地盤，我不想連累向家太多人……”

    “向雄是來送信的。”一個穿著厚甲的大胡子文士搬椅子擋門，在旁說道。“司馬昭先前的書信由他送來。司馬家那班心腹，諸如荀勖、賈充他們知道向雄并未參與你在益州之事，不如你派他捎封急信去給衛(wèi)瓘，把向雄支走。讓他留在衛(wèi)瓘那邊，也比待在這里安全些……”

    “我跟伯玉已無話可說！”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轉(zhuǎn)覷別處，恨恨的說道，“寧可放向雄硬擠進來我這里，也不想再搭理衛(wèi)伯玉這廝。最近我一聽到姓衛(wèi)的就煩，衛(wèi)繼你別搬張椅子故意到我面前晃來晃去……”

    穿著厚甲的大胡子文士搬椅子擋著門說道：“我是益州人，一直在蜀國，官至大尚書。雖然也姓衛(wèi)，卻跟衛(wèi)瓘沒關(guān)系……”

    “衛(wèi)子業(yè)，”有個冠冕清雅之士轉(zhuǎn)出帳幔，提劍說道。“你別在旁摻乎。他們魏國那邊的事情向來很復(fù)雜，即使衛(wèi)伯玉在外面唆使士卒作亂，仍然放出口風(fēng)，聲稱鐘將軍是被蜀人挾持，遭謀叛的益州降將脅迫，因而鐘將軍有意放他脫身，讓他逃到城外召喚兵士攻進來搭救困在蜀宮里面的鐘大人，以及魏軍諸將。此刻魏兵尤其痛恨姜維將軍和一眾蜀漢文武官吏，在外面喧嚷說要殺光我們?nèi)摇?

    “不要上當。”小貓熊一樣的黑眼圈兒家伙忙道，“這都是衛(wèi)伯玉他們使的奸計，想讓我們在蜀宮自相猜疑。司馬氏最擅長這些，從來伎倆百出，那班依附權(quán)奸的人作起惡來沒有任何底線，比如那個賈充，全家就沒一個好東西。我那個從外甥荀勖，假裝喜歡音律，炫耀藏書比別人多，其實他也跟賈充一樣奸詐，才在司馬昭身邊混得開，一個個靠奸謀走紅，沒想到衛(wèi)伯玉這廝也墮落了。”

    信孝聞著茄子，在我后邊低言道：“荀勖善于逢迎，被時人比作傾覆國家、攪亂時局的貳臣。但他為人謹慎，每有參預(yù)的朝政大事，都閉口不言，不愿讓別人知道他參與其中。荀勖博學(xué)多才，曾與賈充一起修訂法令。鐘會在蜀謀反時，消息并沒有得到證實，只是外人傳聞，司馬昭平素待鐘會甚厚，不相信他會謀反。荀勖說：‘鐘會雖受相國的恩惠，但此人不能看作是得恩而思義的人，應(yīng)該早作戒備。’于是司馬昭立即出鎮(zhèn)長安。主簿郭奕、參軍王深認為荀勖是鐘會的從外甥，幼年在舅家長大，勸司馬昭將荀勖貶出去。司馬昭不聽，并且使荀勖與自己同車陪坐，像原來一樣對待他。此前，荀勖進言道：‘伐蜀應(yīng)該以衛(wèi)瓘為監(jiān)軍。’及平蜀后發(fā)生鐘會叛亂，有賴于衛(wèi)瓘才得以平息。鐘會之亂被平定后，荀勖隨司馬昭回到洛陽，并與裴秀、羊祜共掌中樞機密之事。司馬昭進位晉王，任命荀勖為侍中，封爵安陽子，食邑一千戶。”

    “這位西晉開國功臣，”宗麟微哂道，“荀勖曾屬大將軍曹爽帳下幕僚。其一生靠叛賣發(fā)家，擅長審時度勢改換門庭另覓新主，出賣曹爽于高平陵事變在先，出賣家人坑害鐘會在后。古稀之年的司馬懿，以三千陰養(yǎng)死士一擊而中，控制京都，假借郭太后之名，廢黜曹爽。使曹爽、曹羲、曹訓(xùn)、何晏、丁謐、以及桓范等人以所謂‘大逆不道’之罪被誅滅三族。所牽連者達五千余人。從那以后，曹魏朝政落入司馬一族掌控，司馬懿的兩個兒子司馬師、司馬昭接替掌權(quán)，直至鐘會叛亂平息之次年，司馬昭之子司馬炎篡魏。因而在晉朝御用文人的筆下，反而將荀勖夸贊得如玉無瑕，以致后人從他的記載中竟找不到一處缺點。然而世人又知道這家伙其實不是什么好鳥……”

    有樂搖了搖扇，笑謂：“鐘會是荀勖的堂舅，戲稱視若親兒，但二人的關(guān)系不好。荀勖有一把寶劍，價值百萬，常在鐘會母親鐘夫人處放著。鐘會擅長寫信，于是模仿荀勖的筆跡，寫信給鐘夫人把劍取去，拿走以后就不還了。荀勖知道是鐘會做的，但沒有辦法，只能任憑他拿走，思考如何報復(fù)鐘會。荀勖畢竟是在鐘家長大，自幼由鐘會母親撫養(yǎng)成才。后來鐘會的哥哥鐘毓斥資千萬修建了一棟宅子，豪第建成后，布置甚為精美華麗，還沒有來得及搬家。荀勖非常擅長作畫，于是偷偷前往，在宅中畫鐘繇的樣子，衣冠相貌栩栩如生。鐘會和鐘毓進門看見之后以為亡父有靈顯像，非常悲傷哀痛，此宅于是被空置。”

    “鐘會兄弟有很多趣聞軼事，”信孝聞著茄子說道，“從當時到許多年后，還被人們津津樂道，可見世人其實想念他們。尤其是他和鐘毓，趣事很多。包括鐘毓兄弟小時候在父親午睡時，趁機一起偷藥酒喝，鐘繇剛巧醒來，故意裝睡，觀察兒子們怎樣行事。鐘毓行禮后才喝酒，鐘會只喝酒不行禮。鐘毓、鐘會在少年時期就有名。十三歲時，魏文帝曹丕聽說這兩個孩子的聰慧名聲，就對他們的父親鐘繇說：‘可以叫這兩個孩子來見我。’于是奉旨進見。鐘毓臉上冒有汗水，魏文帝問：‘你臉上為什么出汗呢？’鐘毓回答：‘由于慌張、害怕得發(fā)抖，所以汗水流出像漿一樣。’魏文帝又問鐘會：‘你臉上為什么不出汗？’鐘會回答：‘由于戰(zhàn)栗、害怕得發(fā)抖，所以汗水也不敢冒出。’兄弟倆機敏過人，每逢與人戲謔，從未被難倒過。一次，鐘毓對鐘會道：‘聽說有個女人擅長調(diào)笑戲謔，咱們?nèi)。俊谑莾尚值艽┲A美的衣服，留起胡須做雄姿英發(fā)之狀，坐車去調(diào)戲這個女子。結(jié)果是他倆反被戲弄了一番。”

    “然而結(jié)局很唏噓。”宗麟瞥見角落有盤棋，就隨手推動棋子，微喟道。“小聰明畢竟玩不過大奸大惡。司馬昭連進二步，將鐘會逼絕。先是讓賈充進占樂城，然后他親自進駐長安。賈充，就是他孫兒媳婦賈南風(fēng)的父親。原先選上的其實是賈南風(fēng)的同母妹妹賈午，她是賈充最小的女兒，母親亦為郭槐。起初晉武帝為太子司馬衷議婚時，本想聘娶的是小太子一歲、時年十二的賈午，但因賈午當時身形太小，還是個小孩的模樣，于是改聘年已十五、相對成熟的賈南風(fēng)為兒媳。”

    “其公公司馬炎很討厭她。”信孝聞著茄子說道，“由于搞亂朝政與陷害他人的事跡，賈南風(fēng)一直被視為后宮里面的典型反派，其為人兇妒暴虐，手段往往殘忍而極端。賈南風(fēng)的妒忌和暴戾可從她殘殺懷孕妃嬪的事件中看出，而在任其間的暴虐行徑連作為親族的賈模都看不過眼，曾多番規(guī)勸甚至圖謀推翻她。根據(jù)史書《晉書》及《資治通鑒》記載，賈后除了與太醫(yī)令程據(jù)私通以外，更經(jīng)常派人在路上尋找美少男，并加以虐殺。《晉書》寫她‘短形青黑色，眉后有疵’，她公公司馬炎稱賈南風(fēng)‘種妒而少子，丑而短黑’，由于懦弱的丈夫司馬衷畏懼賈南風(fēng)的嫉妒和詭詐，所以其他妃嬪都很少獲寵幸。同時賈南風(fēng)亦曾殺人，看見別的妃嬪有孕，竟然以戟打她們的腹部，令她們流產(chǎn)。司馬炎知道后大怒，恰好金鏞城落成，于是打算廢掉賈南風(fēng)，將她囚禁在金鏞城。但充華趙粲、皇后楊芷和大臣楊珧都為賈南風(fēng)求情，荀勖等人更是四處奔走，去保住賈南風(fēng)太子妃的地位，故此司馬炎生前每欲廢黜兒媳最終都沒有成事。最后發(fā)生‘八王之亂’，賈南風(fēng)才被押到金墉城，趙王司馬倫以謀害太子的罪名廢她為庶人，后又收捕賈南風(fēng)的黨羽如趙粲、賈午、程據(jù)等。不久即以金屑酒毒殺賈南風(fēng)，死時只有四十五歲。賈南風(fēng)殺害謝玖為她丈夫所生的太子司馬遹后，趙王司馬倫借此名義引兵入宮，先殺賈謐，再遣齊王司馬冏前往廢后。同日逮捕賈午、趙粲等賈南風(fēng)黨羽，送至暴室杖斃。結(jié)束了她們罪惡的一生……”

    “這一家人的罪惡，早從其父母那里就開始作孽了。”宗麟冷哂道，“由于其母郭槐早年懷疑賈充與兒子的乳母有私情，竟殺害乳母，導(dǎo)致兩名幼子皆因思念乳母而死，此后不曾生育，賈充也因此沒有男嗣。賈充過世后，原本依禮應(yīng)在同宗支族擇同姓為嗣，但郭槐卻作主以賈午所生外孫韓謐為后嗣，改為賈姓，并宣稱賈充生前便有此意。后來這事雖得到晉武帝的認可，卻也引致他人非議，如秦秀便認為此舉‘悖禮溺情，以亂大倫’，甚至將賈充改上惡謚為‘荒’，意指‘昏亂紀度’。賈午早從少女時候就鬧私情，透過侍婢穿針引線，多次勾搭俊男在家中幽會。歷史上的這一對丑姐妹穢行禍亂，其父母亦行為不堪。司馬昭曾以隱士嵇康‘言論放蕩，害時亂教’為罪名將其殺害，你看看司馬家族那些親信權(quán)貴私底下有哪一個不行為放蕩、害時亂教？后來這倆姐妹更把司馬氏纂權(quán)建立的西晉王朝迅速折騰到了一個更大更糟的亂世。短暫的天下一統(tǒng)，無非曇花一現(xiàn)……”

    有樂不禁唏噓道：“跟這班真正的壞人相比，鐘會實在是太清新脫俗了。不如我們趕快拉他走？”

    “他不肯跟你走，怎么辦？”宗麟嘖然道，“綁架他？敢硬帶他走試試看，他的人馬、他的盟友、他的敵人、所有人都會追殺你。”

    旁邊有個抱嬰婦女小聲說道：“要不是怕被人追殺，先前我便抱小孩兒到姥爺家后面的將軍祠摸一摸那尊霍去病像，聽說很靈……”另一個婦人點頭稱是：“好多姊妹都去摸過了，我也想去摸。”

    “霍去病死得早，”宗麟嘖出一聲，皺眉轉(zhuǎn)覷道。“生病去世時很年少。摸他的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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