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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滿座豪英-《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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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動葦叢,蘆花飄絮紛紛,仿佛雪落。長秀一身青衫,丹巾羽帶,坐地撫琴,眺望河上往來輕舟,伴著漁歌唱晚,他隨手撥弦彈奏,清吟若似詠嘆: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閑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他所詠之詞,出自宋代陳與義的《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游》。其大意是:

    回憶當年在午橋暢飲,在座的都是英雄豪杰。月光映在河面,隨水悄悄流逝,在杏花稀疏的花影中,吹起竹笛直到天明。

    二十多年的經歷猶如一場夢,雖然僥幸身存,回首往昔卻膽戰心驚。閑來無事登上小閣樓觀看新雨初晴的景致。古往今來多少歷史事跡轉瞬即逝,只有把它們編成歌的漁夫,還在那半夜里低聲吟唱。

    臨江仙乃是詞牌名,又稱《鴛鴦夢》、《雁后歸》、《庭院深深》。詞中的午橋,在古都洛陽南面。

    “你看他多有格調!”權六贊了一聲,探手格開前久大人摑到我臉頰邊的手掌,唰的展開精致小折扇,眼不眨的望著我,問道:“主公,你要不要緊?”眼神瘋狂之人伸出硬骨扇,將權六的臉扳轉向他那邊,說道:“感謝關心,我很好。皮都沒破,畢竟各種實驗皆已證明過了,時候未到,怎樣都沒事。”

    以前久大人的精明,抽我耳光之時,他居然還不知道那一巴掌捅了馬蜂窩。后來他憎恨這一家人,盡管表面上仍裝作“相交甚厚”。

    光秀拽他衣衫,將他往后拉開些,蹙眉說道:“誤會。”

    前久大人痛哼道:“既是誤會,誰在背后掐我腰股?”秀吉縮手飛快,搶在他轉覷之前攏爪回袖下,探頭來瞧,說道:“是嗎?可我沒看到有人偷偷掐你。”趁前久轉頭,信包提手往他腦后鑿了一記結實的爆栗兒。前久大人轉頭回覷,怒問:“誰敲我?”秀吉抬手做鶴嘴式,急啄他后腦勺兒一下,又迅速收回,口中喝問:“誰干的?自己站出來!”光秀抬手伸來欲擋不及,前久吃痛轉面看見他的舉動,不由驚怒交加道:“光秀大人,你……”

    光秀忙道:“不是我!”趁前久大人忿視光秀,好幾只手伸到他后面掐他腰股,并且還有更多手鑿他腦袋。眼神瘋狂之人用硬骨扇敲了一下,收回背后,睥睨道:“好了,你們不要調皮。前久大人是朝廷重臣、皇親國戚的身份。更是我們家的貴客,不可調戲他!”趁前久忙于東張西望,頭還未轉回來,忍不住又伸扇敲擊其后頸,啪的一打,迅即收回,冷哼道:“夠了啊,點到即止。不可禮數有失。”

    前久叫苦不迭,跑出甚遠,從后衣領里捏出一只模樣難看的青蛙,剛扔掉又覺褲內有古怪,一時不顧禮儀,忙探手入去,抓出一只怪蛤,拋之在地,面色煞白轉青,惴然道:“哪兒來的這些怪東西?什么玩意兒,亂七八糟!我可是朝廷大臣,世代公家……我是五攝家的嫡流、和歌與連歌之才甚優。精于書道,青蓮院流的能人。與我相關的故事數不勝數,全屬正面描述。馬術和狩鷹方面的水平更是出類拔萃。離開京都之后、遍布各地的流浪途中還有許多關于我傳奇的故事流傳于世,我在流浪各地的途中不斷向地方傳播洛中風氣,做出了很重要的貢獻,得到了親近皇家的人們很高的評價。凡是不利于我和皇室的傳言都會被抹殺干凈,沒人敢不尊敬我,就如沒人敢不尊敬皇室一樣。我的地位豈是你們這些流浪漢可以相提并論?爾輩山野村民、鄉下人懂得什么?你們不可以這樣對我無禮!”

    有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幫著藤孝上前拉他,勸解道:“沒事的沒事的,無非幾個小孩兒調皮玩鬧,大人自有雅量,宰相肚里能撐船,不必為此而生氣。”前久大人猶自忿忿的道:“什么小孩?哪有小孩兒?”有樂指著遠處葦草叢中獨自玩耍的那個矮小家伙,說道:“比如那邊就有一個。看見沒有?遠處那個咧著嘴傻笑的不就是小孩么?一積,你不要調皮。走遠些玩去!”名叫一積的矮小家伙咧著嘴跑開更遠些,轉頭遙問:“這邊夠不夠遠?”

    前久大人推開藤孝遞來的千里鏡,忿然道:“你們耍我是吧?我曾經當過‘關白’,相當于明朝那邊的宰相了……尤其是你,長益公子,你一會兒長出胡子、一會兒又沒胡子,你這樣子叫我怎么信得過?先前我在竹林小祠那邊看見你不是這個光頭無髭的樣子,形跡可疑、扮相變來變去,我更信你不過。”

    “明朝有宰相嗎?”秀吉聞言笑覷左右,賊忒嘻嘻道,“咦,‘關白’好當嗎?連他都能當上,主公啊,我以后也要當‘關白’!”

    “做你的夢去吧!”前久大人憤懣的道,“你當‘關白’?你一農民,真讓你混到能當上‘關白’,我都羞死啦。滿朝公卿無地自容了,別忘記你是農民出身……雀!你當‘關白’?”

    轉眼數年后,秀吉征伐四國,招降了自稱秦始皇后裔的長宗我部元親。秀吉利用兵力的差距迫使元親歸降并僅保有土佐一處領地。秀吉另又派遣藤堂高虎為首的軍隊,平定了雜賀眾。他還派重兵圍打越中,佐佐成政不戰而降。天正十四年,家康以“妹夫”身份對秀吉稱臣。天正十五年,秀吉再度進行九州征伐,派遣兄弟秀長率領大軍降服義久家族。由于幸侃的斡旋,戰后義久兄弟被分配到薩摩和大隅兩處領地。天正十八年,秀吉又發動小田原征討,滅亡氏康之子“小雄獅”氏政家族,成為所謂“一統天下之人”。

    秀吉希望成為征夷大將軍,但在眾公卿的勸阻下秀吉轉而向朝廷索取關白的封號。為此秀吉一度打算認復任關白的前久為義父,因為關白只能由出自藤原一族的近衛、鷹司、一條、二條、九條等“五攝家”世襲是我們這兒的傳統,但由于近衛前久其實很不樂意,秀吉最后放棄此計劃,又纏著要求朝廷賜予新的姓氏。于是朝廷便賜予他“豐臣”這個姓氏,改名為豐臣秀吉,并就任關白。

    天正十三年七月十一日,朝廷允其成為前久的“猶子”,秀吉覺得前久畢竟不情愿,轉而要求朝廷同意他使用自創的新姓氏“豐臣”,以此成為繼“藤原氏”、“源氏”、“平氏”、“橘氏”等四大姓氏之后的第五大姓氏。不過“豐臣”未能象其余四大姓那樣發揚光大,因為它只傳了兩代就絕嗣了。他沒有家康編造祖譜攀附貴族名門的本事,更比不上家康會生一大堆孩子,也沒有家康那么長命。其實秀吉原本就是一個很苦命的人,他能折騰到后來那樣的成就非凡,殊屬不易。

    正如前久大人鄙視的那樣,秀吉是尾張鄉村貧苦農民家庭出身。由于他身份低賤,起初連姓氏都沒資格有,直到和寧寧結婚后才自稱“木下”,據說那時他住在枯木堆壘而成的一個窩棚里,便以此冠姓。他被繼父叱罵之余還經常拳腳相加,年小之時就離家出走,到處流浪。我出生的前一年,秀吉回鄉投奔年輕的信長,干過跑腿、當過步兵,后因侍奉信長而崛起。秀吉初投信長之時只是打雜的仆役,但他的聰明才智得到信長的賞識,逐步由仆役升格成為侍從。深得信長喜愛,秀吉地位不斷提升,歷經多年奮斗拼搏后終于成為信長實質上的接班人。

    明神宗萬歷十一年,努爾哈赤祖父覺昌安、父親塔克世被明軍誤殺于古勒寨。為報祖、父之仇,以塔克世“遺甲十三副”起兵,向引導明軍的圖倫城主尼堪外蘭發動進攻。年方二十五歲的努爾哈赤攻克圖倫城,儼然以“滿洲之主”自居的尼堪外蘭逃亡。這次戰役揭開了努爾哈赤統一女真各部的序幕。他回到建州之后,派人質問明朝為什么殺害其祖父、父親。明朝歸還努爾哈赤祖、父遺體,并給他“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封龍虎將軍,復給都督敕書”。時為我們這邊的天正十一年,秀吉在石山本愿寺的舊址上建大坂城,當時到訪的大友家名將宗麟將它稱為“戰國無雙的城”,但城堡在防御上亦有缺點,在大阪冬之陣中,昌幸之子幸村修筑了“真田丸”加強防御,后來有人說是我幫家康用計將它拆掉,其實是正信之長子正純的主意。冬之陣后,他帶領屬下填平了淀姬的護城河,違背了戰后的和議。他就愛做這些小動作算計別人,因而被世人認為是個善于算計的陰謀家。當年最上家被剝奪領地時,他就意圖從中獲利。

    秀吉晚年有意結束攻伐高麗,復與明朝和睦。明廷遣使封秀吉為“國王”。萬歷皇帝冊封秀吉的詔書,以慣用的御筆文體寫就,儼然一副大國皇帝對蕞爾小邦降恩封賞的口氣。秀吉雖說表面懊惱,隨后仍然加以珍藏。乘機向明使沈惟敬索求可以返老還童的“延齡奇藥”。

    秀吉拉我去住進他家的時候,沒少跟我拿藥去吃。我知道他愛吃藥,而且渴望“返老還童”。

    “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眼神瘋狂之人提扇拍開秀吉悄又伸去暗掐前久大人腰股的那只手,皺眉說道,“一個個全跟長不大一樣,你們越活越回去了嗎?前久大人,你是成熟的人,不要跟他們計較,這些家伙越活越幼稚了,不長進!”

    “對對,”有樂招呼道,“咱們還是繼續‘合相’。畢竟這么多人同框一次不容易,咦?這么快就畫好了?怎么全都是瓜皮小帽的造型呀?”

    秀吉連忙湊過來一瞅,懊惱道:“主公啊,速繪師怎么把我們每個人都畫成瓜皮小帽的德性了,是不是你叫他這樣畫的呀?”有個家伙在畫師之旁指指戳戳的問道:“畫中那個長相像徐錦江的人是誰呀?”

    友閑拿出另一幅畫像,說道:“他繪制了好幾款不同造型的‘合相’。你看這一幅,咱們全都是‘月代頭’……”藤孝湊覷道:“這頭型太難看了,還不如全改成明朝頭型。畢竟我們的‘總發束髻’就是沿承自秦漢唐宋之風俗,跟明朝也差不多。”

    “更離奇的還有呢,”友閑從底下翻出一幅畫像展示道,“你看這一張,我們全是建州女真的造型。每人頭額光禿、腦后拖一條大辮子盤在胸頸前邊……這是新款發型,聽說在他們那邊越來越流行。很別致噢!還有更別致的是,這兒又有一幅,咱們全被畫成了元代蒙古人的發型,你看主公頭上有好多坨兒小辮子東倒西歪……”

    眾人紛贊:“哇啊,沒想到他這樣快就已畫出了許多幅,果然不愧是速繪師!”有個家伙在畫師之旁指指戳戳的問道:“為什么每幅畫里都有個樣子像徐錦江的人跟我們合相呢?”

    眼神瘋狂之人伸手摘下信包嘴上叼著的煙卷兒,拿來點火燒畫,在眾人愕覷中冷哼道:“這家伙把每個人都畫得氣宇軒昂,跟徐錦江一個樣兒。連我也毫無突出之感,坐在里面就跟路人一樣,哪個是我?不如燒掉,一把火燒干凈,眼不見心不煩!”

    “真煩,”名叫如水的蠟樣面孔之人柱著拐杖,在靠岸的小船上悄問鄰舟撐篙觀望的一個胖臉人,“還要在鄉下聚會多久來著?仗也不打,一個個全杵到這兒干嘛,玩過家家啊?”

    胖臉家伙說道:“打不打仗關主公什么事啊?他已然退休了,早就把正事交托給信忠公子他們忙去啦。聽說最近朝廷有意請他挑三個要職,想試探他今后的意圖,他都不想接。”

    “你也聽聞一些風聲了?”名叫如水的蠟樣面孔之人若有所思的說道,“聽說朝廷透過貞勝大人邀請已經脫離官位的主公就任關白、太政大臣、征夷大將軍三個官位其中之一,然而主公并未表態,只向朝廷請求討伐輝元的號令。隨即朝廷又放出另一個風聲,稱主公命令光秀向朝廷要求征夷大將軍的職位,然而征夷大將軍的職位根據慣例只能賜給源氏后裔跟平氏之后,與我們主公這樣的家族無緣。朝廷為此深感困擾,又不敢得罪我們主公,竟有人想出了請主公收皇孫為養子的解套辦法。然而主公無意出任大將軍,朝廷只是在自說自話,或者以此窺測意向。這無疑是雙方的博弈。皇室財政非常窮困,當年還是輝元之父元就公樂捐獻金,才能舉辦即位儀式,在輝元家族盡可能地援助皇室的情形之下,有人認為主公要先攻伐輝元,斷絕皇廷的外援,再行逼宮。但其實這些猜測有很大的問題,不能憑此就說主公想當太上皇。這種試圖拉近家族跟皇室關系的舉動根本不需大驚小怪。你看前久大人就一直這樣做。”

    胖臉家伙小聲說道:“傳聞主公想請皇上搬來安土城居住在他樓下,而主公住在樓頂上,儼然凌駕之意。你有沒去看過安土城的構造布局?有人說,主公的真正意圖,全皆體現在安土城的構造布局上。他所有未言明的話語,其實都蘊含在那里。”

    名叫前久的面相莊嚴長者在河邊似乎聽見了一些,原本背對眾人負手冷笑而立,聞言微微搖頭輕嘆,向光秀投去若有所思的一眼,光秀匆忙低垂下目光,卻又忍不住悄瞥藤孝一眼,藤孝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有樂悄步走來,見我瞧向那個胖臉人,他笑覷道:“他臉像不像豬?那是諸子一時之弟。自稱豬子高就。他早年是‘蝮蛇’道三的側近。曾于正德寺相親時陪同道三觀察我哥,他覺得我哥很帥,并且有前途。后來就轉而侍奉我哥,成為我那位當家哥哥的側近。你覺得我哥帥還是我更好看?”

    我轉望有樂,微抿笑渦道:“你終于冒出來了!”有樂搖頭說道:“你太難找了,我找你很久啦。是不是又想四處溜,聽說還拐帶了信雄一起私奔,被山內一豐逮回了是吧?跑路不成,有沒挨罰?”

    我悄聲問道:“你有沒聽到前久大人先前說他看見我和你在竹林那邊進出某個后來失火的小祠?怎么回事啊?”有樂撓腦袋說道:“不只阿勝藏書的那間小祠失火,聽說后來另外還有一間小祠堂被燒,我哥把那塊‘蛇石’暫時存放在里面,讓一些和尚看守。至于前久,想是他眼花了,或者胡說八道。總之,那塊怪石沒事呀,我哥說要帶它去京都,讓更多人看……是了,過年后我們要去京都,你跟信雄別亂跑了。”

    我眨了眨眼睛,噙笑問道:“為什么秀吉他們管信雄叫‘二公子’呢?”

    有樂說道:“因為信正很早就算是過繼去了伯父信廣那邊,所以通常不將他列進來。繼而信忠成為老大,信雄其實也不應該算老二,他比信孝小一點,然而信孝的媽媽出身低,地位不及信雄媽媽,所以信雄不知怎么的就被稱為‘老二’。”

    信忠與信雄以及五德的生母是信長一生最寵愛的女子。他的側室吉乃,來自很會生孩子的生駒家族,傳聞她與信長是幼時相識。早先曾經與信長生母土田夫人那邊的彌平次結婚,后來彌平次在長良川之戰中戰死,吉乃便回到娘家的生駒屋敷。丈夫去世時吉乃年方二十九,回娘家后,很快就成了信長的側室,并且得到了信長的專寵。與正室濃姬不同,信長在吉乃面前更能像個孩子一樣表露著自己最本真的情緒。

    我聽阿市她們說,吉乃大信長七歲,溫順賢良。對信長來說,她代替了母親和姐姐的角色。自幼缺乏母愛的信長從吉乃身上找到了慰藉。像信長這樣一個人,每日都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中。吉乃這樣的避風港畢竟不多見,自然會格外珍惜。

    信長對吉乃的重視也體現在子嗣方面。我兩歲時,吉乃生下信長的長子“奇妙兒”,即是后來的繼承人信忠;我三歲時,她又生下信長次子“茶筅兒”,即是后來的內大臣信雄,令人唏噓的是這家伙居然屬于我此生的密友之一。據說同一年出生的信長三子信孝,其實比信雄早幾天生,卻因為母親身份不能與吉乃相比,信孝只好排行在后面。我四歲那年,吉乃生下女兒五德。

    信忠有一個大三歲的哥哥信正存在。按當時的常理,側室之子不能成為嫡男,生母為原田家族驍將“和州守護”直政之妹的信正只能成為庶長子。但吉乃同樣不是正室,卻獲得了與正室一樣的地位。據說為使信忠的繼嗣地位更穩妥些,謀求離異無果的信長讓正室濃姬認領信忠為養子,以求“名正言順”地被視為嫡長子。

    作為信長指定的繼承人,信忠為人處世較之信長而言相對要溫和許多,在家臣屬下和百姓之中擁有良好的口碑。在以勝家、長秀為首的家老當中具有很強的影響力,其品格、魄力和能力也被家臣們所認同,尤其是沒有辜負信長的期待。

    由于正室濃姬一直都沒有生育后代,有傳聞說信長后來與原本的正室濃姬離異,欲以吉乃為正室。沒人清楚他最后有沒有離異成,不過吉乃三次分娩都是在娘家的生駒宅第中,這說明信長并沒有將吉乃帶入城內。直到信長遷移居城到小牧山城的時候,才在那里為吉乃特別建造了宅院。但那時的吉乃在生完三個小孩以后,臥病在床,已經無力去小牧山了。

    后來信長還是將她移居到小牧山城,在這段時期,信長頻繁的奔走于清州與小牧山城之間探望吉乃,還為吉乃特地準備了出行的轎子,不過對她的健康并沒有什么幫助,沒多久吉乃還是在清州城中去世。人們一般認為她的年紀比信長大上好幾歲,也就是約在三十九歲時逝世。

    信長和家康一樣,看上去都是缺乏母親關愛的人。不同之處在于,信長的生母一直在家中,卻討厭他。家康的母親自幼被迫離開,即使從小不在身邊,關愛之情卻從未減弱。信長自幼深受父親溺愛甚至袒護,使他行事肆無忌憚。家康自幼失去母親,父親也被刺殺,從小被先后擄去清洲和駿河當人質,學會了隱忍。

    他們兩人都有一幫好家臣和小伙伴,肯一起患難與共,甚至家康當人質之時,有的家臣們還一路討飯著爬來找他,還有一些已故家臣的寡婦背著年幼的孩子,一路乞討,送孩子來陪伴家康身邊,陪他一起當人質、一塊兒長大。在收成不好的荒年,有的家臣一身本領卻不去打家劫舍,更不肯為別人賣命,寧可當乞丐,沿途乞討,掙扎活下來,日夜守望,等候時機為家康效力。他長大后終于回到三河時,與他們相擁哭泣,場面感人。有這樣一幫忠誠的伙伴長久守護,幫助他終于熬了出來,大概靠的就是他們那里的這種“三河魂”。

    家康之母于大有個同父異母的兄長信元,出了名的心黑手辣。信元在他父親去世之前,設下圈套逼死同父異母之弟信近,據說信近用另一具尸體移花接木,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去,而自己改名流浪在外。

    信元背棄義元而投奔信長之父信秀。他的背棄間接導致了家康少年時代的人質生涯。信元在其父死后任下野守,大興鹽業,曾下令于海邊放飛眾多燈籠以紀念其父,被百姓稱為“就連京城亦無此景”。

    義元戰死于桶狹間之后,于大與信元這對兄妹乘機幫助家康去跟信長締結“清洲同盟”。但自從三方原增援家康大敗,隨即又在伊勢長島作戰失利之后,作為信盛的同僚,信元被罷免,投靠家康。天正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他被懷疑與信玄之子勝賴串通,信長下令讓家康誅殺信元。

    有樂說,那天他也在。家康讓信元捉鬮玩兒,信元摸了一張紙片,打開瞧見寫著“死”字。后來有樂再拿出罐子里面另一張紙片兒去看,卻也是個“死”。

    “這是什么鬮?”夕庵拿著一張小紙簽兒,納悶地問道,“為啥這么多人捉到的鬮全是跟秀吉做一組?他有這么受歡迎嗎?瞧,我也是跟秀吉……”

    “秀吉是‘百搭’。這意思是誰都能跟他搭配著組隊,對不對?”利家拿著紙片兒,琢磨道,“那我們究竟有多少人跟他上去一起飛呀?”

    友閑瞅著他們伸來的紙簽兒,懊惱道:“我讓幾個小姓們幫著往準備捏成團兒的紙片寫上名字。想是他們寫重樣了,沒趕得及互相核對就被你們搶著‘捉對廝殺’……”

    “捉鬮不靠譜,”眼神瘋狂之人冷哼道,“這鬮全亂套了,你們連捉鬮都不會,讓前久大人笑死。就這樣,由我來指定組合。秀吉跟信雄、長秀跟信孝、利家跟權六、藤孝跟信包、一鐵跟光秀、友閑跟夕庵、康長跟前久……”

    “主公啊,夕庵暈了。”秀吉叫喚道,“讓有樂替代他那個位子,好不好?”

    “他為什么暈?”眼神瘋狂之人止扇不搖,皺眉詢問,“剛才不是還很鮮靈活跳嗎?”

    “想是年紀大了唄,”秀吉撓嘴道,“經不起太多折騰,陪咱們通宵泡澡之后,早上才跟你游水回來,一看到還要跟你爬去那么高的山坡上,然后又飛下來,他就暈眩不支、血涌上腦,先倒下了。主公啊,我跟你一起退休后,是不是咱們只能跟這班老家伙一起玩啦?年輕一點的都跟信忠公子接班去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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