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安土桃山(下)-《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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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秀吉高興,我悄悄問他一件事兒:“你們主公那里是不是有個‘安土殿’呀?”
“哪有?”秀吉玩著小茶壺道,“沒有,一直就沒有。”
我納悶道:“安土殿不應該是他老婆才對嗎?歸蝶夫人去哪里了?”
“你問這干嘛?”秀吉嘖了一聲,轉頭四覷沒人在旁,伸嘴飛快地在我耳邊小聲說,“我也不知道歸蝶夫人去哪里了,自從主公取她娘家后,她下落一直是個謎。”
我疑惑地抬手指敲著腮問:“那……他其余的女人呢?”秀吉皺著臉覷看我的神態,鼓起嘴道:“主公雖有幾個側室,但他女人不多。死的死、病的病、老的老,我覺得他不是太喜歡找女人,除非為了生孩子……你問這干嘛?”
我拍他一下,仍是要問明白:“那……他的女人里面,有沒有人叫‘安土殿’的呢?”秀吉被拍一下,高興道:“你的手真好看!安土殿?沒聽說,安土哪有殿?要是真有,我還能不知道?你聽誰說的?”
我咬著下唇想了一想,猶豫片刻,硬著頭皮問道:“假如他們叫我作‘安土殿’,你覺得這是什么意思呢?”
秀吉吃了一驚,抬頭問道:“有人真的這么叫了?”我咬著下唇,朝他點了點,見他怔在那里,居然沒話兒,我不由推一下他瘦嶙嶙的肩膀,問道:“你怎么想?”
秀吉恍然如夢初醒,張大了嘴,手抓頭發,轉頭看看左邊,又轉頭望望右邊,似覺猶難相信他所聽到的,抬眼問我:“誰這么叫你?”
我郁悶地瞅著他的怪異神態,搓著衣角說:“一個名叫‘友閑’的老頭,還有小姓說信忠也稱我為‘殿下’,而且我在那里的時候,那些小姓和侍女都跪了一地。你覺得這是什么意思來著?”
話剛說完,突見秀吉跪伏在我腳下,而且肩背顫抖起來。我吃驚道:“你抽筋了嗎?別嚇我……”
我本來要攙拉他起身,不料手剛一伸,秀吉慌忙縮身后避,還低下頭,顫聲說道:“夫人,你別嚇我才對!我……我不相信!主公突然想續弦,這……這不是小事!不是納個側室收個小妾那么簡單,而且竟然挑的是你,不……不妙啊!鬧不好,要出大亂子的。別再扯了,我不要聽!就當你喝多了,或者我喝多了,或者友閑這老家伙喝多啦?到底誰喝多了,我搞不清楚了。小六,你看呢?”
那個赤須家伙在樹叢里被蜂叮了一臉,叫苦道:“你說什么?我沒聽見……”
“裝吧你,”秀吉轉頭一瞧,懊惱道,“故意弄‘苦肉計’裝蜂蟄是吧?我卻不小心聽太多了,想裝作沒聽見都不行。而且我被主公罰蟄居的時候,有樂幫過我。眼下不能不為他說句話,夫人,你父親是‘筑后守’,我是‘筑前守’,咱們一前一后,得幫著有樂建功立業。要幫忙,不要添亂。”
“你家勝賴是沒棋走了。”頭上有蜜蜂環繞的赤須家伙說,“換作是我去那邊當他,也一樣越走越沒剩多少棋路。”
“誰現在說勝賴?”秀吉聞言轉面,見那赤須家伙又渾若沒事一般在那兒玩蜂,不禁笑罵,“我就說吧!早看出你剛才是裝作被蜂蟄了。不過你說的是廢話,現下我會在乎勝賴那邊的死活?萬一主公真的犯糊涂,咱們這邊麻煩就大了。”
隨著貨郎鼓的聲響,一個吊兒郎當的白凈小子提著兩壺酒走過來,笑吟吟的在山路老遠就說:“藤孝大人剛才到主公那兒了,我侍候完沽了兩壺好酒趕快跑過來,咦?踢球那個漂亮姐姐也在這兒吶,需要什么時髦用品記住找我啊,隨便跟誰一打聽‘名人小久久’,就會有人領你去找到我。或者寫個單子讓人遞給我也行……”
我忍不住轉頭跟他說:“我總算弄明白了,不是權六弄高次他姐姐身上發癢的,當然也不是你搞來的爽身粉之故。我覺得問題應該出在她前夫孫八郎的身上。”那白凈小子笑問:“何以見得呢?”
我紅了臉,支吾道:“怎么發現的,我不能告訴你。總之……”其實很簡單,我被權六抱著胡攪蠻纏好一陣子,身上都沒癢,那當然就不能怪他引起高次的姐姐發癢了。由于高次的姐姐還老愛跟前夫孫八郎幽會,我覺得她的癢跟孫八郎有關。
“去他的孫八郎,以及高次姐姐的爽身粉!”秀吉懊惱地把那白凈小子拉去一邊,忙著打聽,“現下誰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秀政,我問你。剛才有沒聽到藤孝跟主公說了什么值得我們關注的事情?”
白凈小子笑吟吟的道:“也沒說什么,藤孝大人一進來就問:‘右府大人最近又得到什么寶貝呀?’主公顯得有點坐立不安、心神不寧的樣子,說:‘寶貝不少,最寶貴的是人。’藤孝大人落座后笑問:‘誰不知你向來是寶物狩,怎么也狩起人來了?那么是哪一位寶貝呢?’”
秀吉不由得瞧了旁邊的赤須家伙一眼,嘖然道:“別跟我賣關子,趕快說!”
白凈小子說:“當時我也覺得奇怪,只見主公抬手往屋外某個方向一指,說‘她!’然后沉默一陣,才對著藤孝大人含惑不解的眼光,發狠似的說:‘我已迫不及待要帶她到安土城,開幾場最漂亮的茶會給大家看看。尤其要請宗及他們來,還有那誰和那個誰。再開幾場球會,把那個誰誰從相國寺拉出來跟我的妞兒……啊呃,不要這樣說……跟我家的妞比一比。’我在門邊聽得嘴都合不上,藤孝大人也奇怪的問道:‘這么著急要向大家獻寶?看把你猴急的……誰呀?難道傳聞中的鎮城之寶安土殿有著落了?’沒想到本來只是打趣調侃般的隨口提及‘安土殿’,然后屋里的氣氛就變得很怪異了。”
說到這里,發現秀吉與那赤須家伙相覷一眼,又一齊瞧向我,白凈小子似是一愣,隨即聽到秀吉問:“怎么一個怪異法?”
白凈小子伸嘴到秀吉耳邊,眼瞟著我,低聲說:“主公莫名地發火道:‘我什么時候說安土殿?你們凈會捕風捉影,我只是跟那誰誰提過一個不成熟的大膽想法,就被四處拿去說開,你們這么快就都知道了?有什么呀,我就不能讓你們叫她作殿下嗎?我……我帶她回安土城是為了更好地照顧自己家女眷,你們就會胡猜。誰說我要續弦?整天在那兒說啊說,我就不能續個弦?’這一通令人摸不著頭的發作,就連平日能坐下來與他有說有笑的藤孝大人也被弄得尷尬不已。幸好后來信忠大人到了,談起別的事情,引開了主公的注意,要不然藤孝大人真的好難下臺階。不過信忠剛談起即將開展的戰事,主公突然說:‘讓長益入主深志城,這個想法很好。其實我還想讓他隨后接手高遠城,不過可以先讓那邊的降將干一陣子城主,穩下當地局勢再說。然后信州這個地方最好由我們自家的兄弟來管治,如果長益在那邊能干得下去,將來就給他打理好了。甲州、信州這類地方民風彪悍而且遺孽多,交給別人我還不放心。尤其是三河那幫雞賊的家伙,一有機會就乘機偷食。’信忠大人贊同主公的意思,不過他對是否鏟除信玄公的子孫一個不留,跟他父親的看法比起來還顯得猶疑,不那么果決。”
我聽著又難免心下郁悶,把碗往秀吉手里一擱,揩著嘴問那白凈小子:“自從那天棚塌之后,你們都不排練了么?”白凈小子怎知我揣何心思,笑吟吟地答道:“練啊,今晚和明后天都要到新劇場那邊練到熟才行。你來不來?”
“興許吧!”我朝他眨了眨眼睛,點頭道,“我這就要去新劇場那邊踩個點兒,就是不太記得路怎么走了。”
白凈小子笑吟吟的道:“這個小地方也沒多大,怎么不叫有樂帶你去逛熟?”我做個不知所謂的嘴形,說道:“我不知道他這會兒在哪里。”白凈小子笑吟吟的道:“我知道。聽說他媽媽要來,他就拉著長利到山坳下的巖屋小院那邊先打掃房間去了。”
我不由奇道:“他媽媽是誰呀?”白凈小子笑道:“巖室殿呀,老主公信秀大人的最后側室。”我不禁“噫”一聲,撓嘴道:“他媽媽還活著?我以為早‘掛’了,提都沒提過……”
“沒掛,”白凈小子笑著說,“他媽媽一直在他領地那邊住著,給他照顧小孩。”
“他有小孩?”我更加驚奇,隨即又感懊惱,“這個王八蛋……”
“有啊,”白凈小子笑道,“他從來沒告訴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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