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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京極之龍(下)-《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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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糟老頭聽了,高興起來。“我就知道有見識的女人都喜歡我夠威猛。”

    連忙合上折扇,起身褪掉衣袍,身上僅剩一條邋遢的丁字布,不顧瘦骨嶙峋,在我面前肆意表現(xiàn)威猛姿勢。其動作包括一字馬、金雞獨立、單手撐地托身旋轉(zhuǎn)、單臂倒立以及拿大頂?shù)鹊龋y度都好高。我熱烈的鼓掌,一邊為其喝彩,一邊退到門邊,撿衣服轉(zhuǎn)身開溜。不料這老頭更快速,一下從后面抱住我,攬在懷里,哈哈大笑:“我的丁字布馬上就要為你而掉,節(jié)骨眼上還想溜?”

    我驚道:“你不是來捉奸的嗎?怎么竟然來這一手?”那糟老頭摟著我,伸折扇托起我的下頜,得意地笑道:“騷丫頭,你敢泡我的女人,我只有泡你來討還失去的尊嚴(yán)。”

    就在他抱著我要胡來的時候,樓梯下邊傳來喝問:“權(quán)六,你在這里跟誰私通來著?”

    我聽出似是剛才那個跟我一起洗澡之人的聲音,心下驚喜望外:“想不到她沒拋下我只顧自己溜掉,居然還殺一個漂亮的回馬槍,反過來捉她老公的奸,也就是捉他跟我。”

    她老公也自懊惱,顧不上糾纏,猛然抽身而退,抱著衣服東張西望地找出路,不安的道:“壞了,我一時把持不住,被你這小浪貨勾搭,捉奸不成反被她捉奸,倒落個把柄讓她抓在手里,這么搞很是被動!”

    耳聽腳步聲似要上樓,權(quán)六驚慌失措,見沒地方躲藏,就跳上窗口,轉(zhuǎn)面朝我擠擠眼,問:“有沒見過輕功很快的人?”我掩胸?fù)u頭說:“沒見過。”權(quán)六道:“現(xiàn)在你見到了。”說完,颼一聲飛了出去,卻被窗外的晾衣繩絆著腳,哎呀叫苦,往樓下樹叢里栽頭摔得沒影。

    我不由驚呼:“哇啊,從四樓這么高的窗口栽下去,權(quán)六會不會‘掛’了呢?”忙起身到窗子那兒張望,遠遠看見那糟老頭往別處一瘸一拐地走了。我松了口氣,不意遮胸的衣服掉落,飄去樓下,罩在一個過路人的頭上。我感到不好意思,忙要縮身回窗內(nèi),樓下那家伙拿起衣服,仰面看到我在窗口探頭探腦,就叫道:“咦,你在迎賓樓別人的房間里干什么啊?”我聽出有樂的聲音,就伸頭往下看,卻忘了掩胸。有樂仰著頭喊道:“你跟誰光身在里面玩啊?好了好了,天不早啦。快穿上衣服,跟我回家。”

    我哪敢跟他回去,搖搖頭說:“你怎么在這里啊?”有樂在樓下大聲說:“我一路找啊,就這樣找過來呀。還好你在這里沒溜遠,要下雨了,估計要下大雨也說不定,跟你玩的那個朋友需不需要傘啊?我再找人給他也拿一支傘來……”我怕他一再聲張,連忙紅著臉叫他上來。有樂拿著衣服跑上樓,卻沒進門,從外邊遞給我,夾著一支傘說:“沒打擾你們吧?我擔(dān)心這邊也要下雨了,不想你被雨淋濕,給你帶傘來了。趕快把衣服穿上,趁這會兒還沒下雨,咱們跑回家去。”

    一起下樓梯時,只見有個神情郁悶的男人逕去我先前所在的房間。目送那人進屋掩門,有樂朝我小聲問道:“咦,先前跟你一起玩的是‘若狹守護’孫八郎嗎?他好慘噢,老婆被人搶走了。你有沒好好安慰他看開些?對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帶傘來,我覺得清洲要下大雨。”我搖頭道:“我就只是溜進去洗個澡而已,不是來應(yīng)酬的。你想安慰他,自己去吧,順便給他送傘好啦。”

    雖然出來樓下沒看到那些低笠遮顏的人,也沒瞅見那和尚堵在外,我還是害怕被別人抓去,只好又跟隨有樂回他那里。不過路上我問他:“你老婆來了沒?”有樂悶頭走路,說道:“應(yīng)該還沒到。我很怕她來,萬一真來了,我都不敢回屋睡,怕又被咬。”

    我問他:“那你要怎生是好呢?”有樂似也沒主意,就笑:“最好是下大雨,越大越好,發(fā)大水把山路擋住,她就來不了啦。對了,你真的洗過澡啦?剛才我房外那個浴池又換清水了。聽他們說恒興這家伙天天拎桶提水更換……”

    我抿著嘴道:“剛才我到樓上順便洗了個澡,差點兒被人泡了。”

    有樂納悶道:“我們家也有啊,你為什么不到浴亭那里泡泉水洗澡呢?”

    我問:“你們家為什么搞這樣子的浴亭呢?”

    有樂說道:“我哥喜歡搞就搞了,還有好多個。你一開始還不習(xí)慣,后來慢慢就會習(xí)以為常了。不過說來也奇,我房外那個池子好久沒出水了,你一來就有水。當(dāng)然也有人說是恒興干的,不過他為什么以前沒干這種好事?總之,有清水你就不要再去別人的房里洗澡了。”

    我不禁呶嘴道:“可是,我很怕又碰見那個恒興怪怪的。”

    有樂唏噓道:“其實恒興還是很可憐的,你要同情他。他太早熟了,又總是憋著,還看太多悲情的文藝故事了,尤其是講殉情的那種,容易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越走近他那里,我越有些擔(dān)憂,想著心事,問道:“是了,那個信澄是你什么人啊?”

    “噢,他呀。”有樂說道,“其實也是個可憐之人。他便是一再謀反被誅殺的信行之子。當(dāng)初信行在意圖謀反被我那位哥哥識破并誘殺后,身為信行的遺兒,信澄被既是殺父仇人也是嫡親伯父的我那位哥哥交由昔日信行的家老勝家撫養(yǎng),也就是由權(quán)六養(yǎng)大。長大后受到他伯父起用,擔(dān)任我那位哥哥的側(cè)近及部將活躍于各式場合之中,其智勇兼?zhèn)湟咽艿轿腋缰湃巍P懦为氉灶I(lǐng)兵在信忠麾下轉(zhuǎn)戰(zhàn)各處,在戰(zhàn)余之時還仍在我哥的手下做各種內(nèi)務(wù)事情,比如他曾擔(dān)任相撲會的奉行,還在我哥邀請茶藝名家宗及去安土城作客時擔(dān)當(dāng)迎接之務(wù),并于天正七年五月的安土宗教辯論中負(fù)責(zé)警固之職。那場宗教大論戰(zhàn)給我印象很深,各派吵得不可開交。然而我哥還是贊賞耶麻會的傳教士。我其實無所謂,不過包括信澄和他岳父在內(nèi),在場其他人臉色很難看。”

    我想著在那片樹林中見到信澄跟他岳丈家臣的狠辣手段,蹙起眉問:“他岳父是不是惟任日向守啊?”

    “咦,你也知道?”有樂轉(zhuǎn)面瞧了瞧我,說道,“信澄的一位養(yǎng)父員昌因為觸怒了我那哥,恐懼處罰而出奔,信澄便在我那哥的命令下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員昌的舊領(lǐng)近江高島郡,同時經(jīng)由我那哥牽線與他心腹重臣光秀結(jié)親迎娶其五女,還在光秀的設(shè)計下往琵琶湖對岸構(gòu)筑新居城大溝城,將琵琶湖的分支水路引入城中內(nèi)湖乙女池,既為水源也成溝堀要害,遂又稱為鴻溝城,為琵琶湖畔護衛(wèi)安土城的重要要塞。其出色的工作讓我哥更器重他翁婿倆。此后信澄又被派去接收石山本愿寺勢力退出的地方,還經(jīng)常擔(dān)當(dāng)警固之職而被傳教士們稱為城里的‘司令官’聞名于世。據(jù)說很遙遠的異域地方也知道他,而且他們教會的年報還把信澄寫成‘甚為勇敢而殘酷’,這方面反倒與我那位哥哥較為相似。”

    他拉著我剛從后邊溜進庭院里,只見信照提著一籠青蛙走過來說:“你去哪里了?我急著要告訴你知,剛才他們在信包那里討論要不要留下你的妞兒來著。”

    我聞言不安地轉(zhuǎn)覷門口,暗揣隨時開溜的念頭。但聽有樂忙問:“我哥怎么說?”信照伸手進籠子捏著青蛙的肚皮,笑道:“我不就你哥?”有樂嘖他一聲,懊惱道:“你就會亂玩,我指的是那誰誰誰誰!他說了什么,才是最關(guān)鍵的……”

    信照拿出一個模樣怪異的蝦蟆,作勢伸來嚇唬我,看著我退縮不迭,他笑道:“那誰誰誰誰說,先讓信包、恒興他們討論出個結(jié)果,然后拿給他參考后再看著辦。”

    有樂忙問:“討論出來沒?”信照拿著怪蝦蟆,作勢伸去嚇唬他,笑道:“沒討論出來,我能出來玩嗎?當(dāng)然討論完了,本以為又要爭吵半天,不料進去后一舉手點人數(shù),差不多都是讓她留下的。信包、恒興、信雄、信孝、長利、我,還有阿市她們都是支持的。然后家老和重臣們也大多贊成,別說猴子總是站在你這邊的,就連權(quán)六、長秀、瀧川、光秀他們也沒話說。”

    我納悶道:“恒興也支持我留下?他為什么呀?”有樂關(guān)心的是:“咦,權(quán)六這么快就跑回來還趕上你們開會啦?先前我看到他去那邊嚷著捉奸,不知捉到了沒?”

    “沒有,”長利頭纏繃布,往廊外花盆里解完手,抖著濕褲過來說,“我們聽說他反倒被老婆捉奸去了,想是溜走時過于匆忙,摔傷了腿,這會兒正在屋里讓鬼五幫他擦藥酒呢。我這藥酒好啊,每次我摔傷都用它。”

    有樂掏出一樽酒,說:“那要拿宗三郎釀造的這樽好酒來慶祝一下大家對我的支持。看到你們這么關(guān)心我房里的事,我實在感動到不禁要用這樽烈酒來干翻你們!”他自己先喝一口,拉著我進門,只見一幫人坐在屋里,看到我站在有樂身邊,一怔之后,各皆神色不同。

    信包瞥了我一眼,吐著煙轉(zhuǎn)身觀看天文鏡;信澄慌張地以頭巾掩臉,只見恒興一絲不茍的頭發(fā)不知如何立馬又亂了,忙著低頭裝作閱讀悲情故事書;權(quán)六轉(zhuǎn)臉朝里邊,并且以折扇擋臉。我才發(fā)現(xiàn)他拿錯了恒興被我收走的那支折扇,卻把他自己的折扇落在我那堆衣服里,當(dāng)下他故作鎮(zhèn)定地打開的是恒興那支茶花燦爛的折扇,立刻吸引來了恒興滿含困惑和忐忑不安之情的目光。

    有樂不禁納悶道:“為什么我?guī)€妞兒進來,你們都顯得神色尷尬。莫非一個個全是傳聞中的狂蜂浪蝶來著?”眾人忙道:“哪的話?沒有沒有,我們都是清白的。”

    有樂轉(zhuǎn)覷旁邊的大腦袋家伙,問道:“信雄,你先前不是說……”

    “哪有說什么,”信雄拿出一個大喇叭,朝有樂耳邊大聲說:“我是清白的!”

    “你清不清白不要緊,”一個禿著半顆腦袋的老頭說,“她清白才重要。按照恒興提供的情況來看呢,原來也沒多大的事兒。主公心里有數(shù),大家的看法我瞧也差不多。女人嘛,曾經(jīng)是誰家的不重要,最重要是要看她現(xiàn)在來當(dāng)了誰家的媳婦。而且生兒子很重要。長益,這事你要抓緊了,須要趕快辦出結(jié)果來,大家等著喝你的滿月酒。”

    “我早就滿月了,”有樂拿著酒樽給他們倒酒,笑道,“至于喝酒,就別等了,現(xiàn)下可以先喝。”

    長秀搖了搖頭,瞥著有樂遞來的小盞子,微哂道:“有樂弄茶喝喝還行,可你弄酒我看不怎么地道呀。這里坐一屋大老爺們,你就只拿一樽酒來,還弄這么小的薄盞盛酒,能喝幾口?不如把這瓶藥酒也拿去湊和著對付好了,權(quán)六也別搽腿了……”權(quán)六轉(zhuǎn)過臉來說:“有樂,那么小一樽,怕不能盡興吧?”

    有樂笑道:“別小看這樽酒,試試看就知道了。夠你們醉到天亮,如果還嫌不夠,我屋里還有。”權(quán)六伸手拿過來嘗了一口,嗆出老淚來,隨即漲紅了臉叫好:“這酒有勁!你們也嘗嘗看,誰釀的?回頭給我也弄一車來,我拉回北之莊去囤著。”秀吉忙道:“那……我也要弄一車。”權(quán)六伸出手,往他臉上一推,哼道:“一邊玩去!”

    秀吉的瘦臉又湊回來,忙著問:“對了,我最近總想知道,早前我從老爺子你和鬼五老哥兩位我尊敬之人的姓名里各拿一個字出來當(dāng)我的新姓名,合在一起之后該叫‘柴羽’還是反過來叫‘羽柴’好聽呢?”

    “取名太難了,”光秀苦笑道,“改名這個東西嘛,也真是麻煩!你說我改個姓名叫‘惟任’,沒想到他改個姓名卻叫‘惟住’。我惟任就好了,你說他惟什么住啊?然后我光秀、他長秀,前后還老撞在一起。這搞得就跟‘撞衫’差不多……”

    長秀瞥他一眼,淡淡的道:“你還是本來的‘明智’好聽,沒事改什么改?你看人家瀧川就沒亂改姓名。”瀧川坐在角落里笑道:“我的姓名好聽,而且夠威風(fēng),用不著改。你看有樂越改越俗啦!”

    “先說正事!”那個禿著半顆腦袋的老頭皺著眉聽他們嘮嗑起來沒完沒了,不由嘖然道,“女人來自誰家不重要,最要緊是須看她現(xiàn)下來了誰家。比如說那個誰來著,就是有樂你和你哥的姑媽,好像叫艷夫人罷?那年被甲州那個名叫信友的美男子攻陷了巖村城,你姑媽身為已死的城主夫人,竟嫁給了信友這個敵人。這就不行了!敵人家的女人嫁來我們家沒問題,歡迎她來生我們家的孩子。但我們家的女人怎么能嫁給敵人呢?于是她成為我們的敵人,千刀萬剮都還是輕的!這個教訓(xùn)足以告訴你的妞,來了我們家就不許再跑去別家。安心住著,好好生養(yǎng)孩子才是正經(jīng)。”

    有樂小聲對我說:“我那位哥哥后來雖然殘忍地干掉了你們家那個信友和我的姑媽,不過以前我哥跟你家那個信友還是挺要好的。據(jù)說當(dāng)時你們家只有他一個支持與我哥聯(lián)姻,他還親自擔(dān)任使者促成了大膳大夫的四女松姬與我哥長子奇妙兒也就是信忠的婚事。”

    趁著大家品嘗那樽酒,他敘述道:“那時我哥為了在上洛之時,避免你們家扯他后腿,便把自己的外甥女收作養(yǎng)女、并且嫁給了大膳大夫之子勝賴,也就是遠山夫人。可惜這位任重道遠的新娘卻是紅顏薄命,在為勝賴生下長子信勝之后便撒手人寰。對我那哥哥而言,這可說是一件意外的災(zāi)難,為了繼續(xù)與你家維持婚姻同盟的關(guān)系,他立刻提出建議,希望大膳大夫能將最寶貝的第四個女兒松姬,嫁給自己的嫡長子奇妙兒。面對這樁婚事,不用講眾家臣,連大膳大夫本人都不太想同意。但是信友卻是獨排眾議的說:‘與其多一個敵人,不如留著一個朋友。’在信友的勸說之下,大膳大夫終是答應(yīng)了這件親事。我哥呢就高興地立刻送來極為豪華的訂親禮物,大膳大夫讓信友當(dāng)使者,到我家答謝來了。”

    有樂感慨道:“信友到岐阜去向我哥答禮。我那哥哥對信友的款待可說是極盡殷勤之能事,第一天擺大酒宴上光是勸酒就勸了七次,次日又一起喝酒品茶很開心,第三天則招待信友觀賞梅若大夫的戲劇,之后又到長良川坐船觀賞用鵜去抓魚,我哥還親自把當(dāng)天捕獲的魚分成上中下三等,致贈給信友,讓他帶一些魚回甲州去當(dāng)土產(chǎn)。后來他們還常書信往來,不過誰都沒有想到,兩人日后竟會在極為悲慘的氣氛下再會,也就是我哥攻破城池后憤怒地處死信友夫婦那天。”

    我心里想的是:“聽說三方原大戰(zhàn)中,信友與昌景兩人通力合作,幾乎追得三河那個家康無處可逃。傳聞家康對這兩人一直印象深刻,把信友說成‘大膳大夫家中如同猛牛一般的將領(lǐng)’,不過他也被人描述為‘甲州第一美男子’。遇上有樂他家是出名的美人家族,身為信長的姑母,艷夫人的長相一定也不差,據(jù)說兩人感情很好。至于他們跟有樂哥哥之間的恩怨糾葛到底是怎么回事,外人怎么會清楚?”

    有樂看他們喝得開心,就叫悄來廊間坐等伺候權(quán)六的利家?guī)退ツ昧硗鈳组拙苼恚捎诰瞥銎洳灰獾牧遥@屋就跟炸了鍋似的鬧騰開了。就連信忠那院里的玄以也聞著酒香一路嗅來,進門就問:“哪來的烈酒還這么氣味醇厚,透著大約六種果子的清香,以及至少三種花卉的芬芳?”邊問邊坐下來,揀個空盞自己倒酒喝。

    不知不覺,外邊飄起了雨。屋里卻是熱烘烘,洋溢著一股溫馨煦暖之氣。他們喝著酒,嗑著豆子,不時相互打趣,取笑那些看不成煙花從雨中狼狽逃回的人們。還聊起了新蓋好的劇場,以及還在排練的戲劇。

    有樂問起那天棚塌之事:“誰搞的那戲棚啊,假如新劇場也是這家伙蓋的,下次咱們還敢再進場嗎?”

    秀吉的尖下巴朝著抱琴坐在門邊的長秀揚了一下,悄聲說:“還就是他蓋的。你哥那天是有意幫他說話來著。”

    權(quán)六半躺在門邊,伸腳往長秀腰后輕輕推了推,醉眼朦朧的問道:“米五,歌會那天我還沒回到家鄉(xiāng),你唱了什么?不如趁這兒有好酒伴好雨,再來一曲給老哥們聽聽?”

    于是大家都催著長秀再來一曲。他也趁著酒興,沒說什么推托之辭,抱著琴坐在廊下,背倚門邊,眼望檐外夜雨、鄉(xiāng)野蒼茫,手指撥弄琴弦,悠悠出神的說道:“近年我們都忙著在各處征戰(zhàn),難得有機會像今天這般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就像我們從前年輕時一樣。”

    權(quán)六亦自目含追憶之情,懶洋洋的托肘支腮而笑道:“那時我們許多人都還屬于玉面青蔥,正值豆蔻年華,如今你看一個個,早已滿臉肉垂。米五,從背后看你,不曾想連你也白頭發(fā)這么多了。”

    “豈止我,主公的年紀(jì)也該快到他愛唱的‘人生五十年’了。”長秀嘆了口氣,輕手撥琴,吟唱宋代詞人蔣捷的詞: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fēng)。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我們可以從中體會到他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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