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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天下布武-《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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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樂撓腮問:“你是‘一門眾’之領頭羊,親人里面他最信賴的就是你。有沒有從會議之類的場合收到什么風,說要把我派去哪兒打仗?”

    “等信忠回來就知道了,”信包面無表情地坐看門外,說道:“派你去哪兒你就得去哪兒。想保住你的妞兒,就不要說其它話。”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呀?”從信包那里出來之后,有樂一逕兒納悶不解:“信包這家伙越來越顯得高深莫測,說的話也越發讓人如墜云霧里。跟隨那位哥哥跟得太緊了,被擺布成這個德性也真是令人好生納悶。”

    畢竟兄弟情篤,雖然交易失敗,有樂出來時還是留下了兩根火柴給他。我覺得這也太那個了,就掏出一整盒,伸手進去放到信包的小桌子上。有樂眼為之傻,忙問:“從家康那里順手摸來一整匣之后,你另外藏起來了多少盒沒給我?先前你揣哪兒了,怎么我沒發現……”

    信秀有很多孩子。僅男孩大約就有十二個。信長是老三,前邊有二位兄長,信廣、秀俊又名信時。信長有弟九人,其中既有與信長爭論不休的人,也有跟隨信長一起戰斗的人。信包受到著特別的重用,不僅因為據說是信秀的四男,屬于同腹的兄弟。最重要是他聽話,信包二十歲那年,信長為了攻占伊勢,將弟弟信包作為養子送給了北伊勢的豪族,成為當主,并還入贅。又由于信長的命令,養子關系被解除,回到自家,以上野城主身份人稱“上總介”,協助信長繼續擴大周邊勢力。此后轉戰各地,攻打雜賀、攻打石山本愿寺、并在第二次天正伊賀之亂中立下功勞,實質上位于一門的第三位,在信長的兄弟一族中位份首屈一指。歷來排名無一例外都是信忠、信雄、信包、信孝、長益、信澄這樣的順序,以弟弟身份處于信長三個兒子當中,其兄這樣用他應該是有心培養成預為輔佐之意。而在其后,就是名叫長益的有樂。

    由于有樂一直無心“正途”,大概也讓他哥哥們頭疼了許多年。聽說今次他們就想解決這個問題,要讓他一定去打仗,建立功勛。日后才好幫著輔佐這個家族。

    不過平時他應該算是很受歡迎,看得出大家都很喜愛他,甚至寵溺。混到這個年齡,他還沒被委派去干任何正經差事,每天只是玩,可見信長、信包他們有多么縱容他。

    似乎他也明白這一點,剛回來就忙著張羅,給哥哥姐姐們送去各種好玩東西。包括侄兒、女眷,也都能收到讓人開心的禮物,全沒漏掉。接下來是給一些他結交的家臣和將領送東西,并且他的朋友們也忙著拿好吃好玩的東西來送給他。

    宗三郎拉來幾車果子還堆著,蒲生送的異地風味也到了,至于勝家的海鮮、瀧川的干貨、光秀的果脯、長秀的新茶、京極的煙葉、秀吉的紅酒還有獼猴桃,也是絡繹不絕。連著幾天一大清早,利家又送來許多粽子和他老婆阿松親手做的糕點,多到吃不完,有樂就不時捎些來給阿市和她三個女兒這院里。

    剛開始的時候,只有茶茶跟我學沏茶,沒過多久,就連阿初和阿江也坐過來一起學。她們媽媽總是笑吟吟地望著我,看得出她很喜歡我來陪伴她們,有時我覺得她的眼光里也隱含憂慮。那天我悄悄溜到外面去吐,阿市跟隨過來,在身后輕拍我的肩背。等我吐完,不好意思地轉頭望著她,阿市并沒說什么。不過我感覺,在她那雙遍閱滄桑苦難的眼睛里,蘊含著沒有明說的話語。

    有時她低聲地嘆息:“唉,在這男人的世界里做女人也是艱難……”沒人在旁的時候,她偶爾才非常小心地說:“我小弟弟心軟,而且他心里的世界單純得很,跟其他的哥哥不一樣。”說到這里,嘆了口氣,向我投來深覷的一眸,又轉面望向庭外的天宇,片刻才接著說道:“他看上去不像別人說的那樣懦弱,有時也會干出勇敢的事情,只不過……也很魯莽。”

    有樂冒失地帶我回他家,這當然勇敢,而且也莽撞,我一橫下心也住進來了,并且停止了思考,停止了掙扎。然而在我而言,每天在他家的經歷卻并不像是在冒險。

    我看得出三個小女孩兒都很喜歡我腕戴的那個別致手鏈,本想給最小的阿江,又看到旁邊那兩雙眼睛也流露出好想要的意思。于是我就想方設法把它分成三副手鏈,這當然很難辦到,我琢磨怎樣另外添加東西進行巧妙的續接,使一副手鏈變成同樣好看的三副。經過徹夜不眠,終于想到了方法。

    天亮時候,看著三姊妹腕間都佩戴著奇妙的手鏈,她們媽媽很驚奇。

    然后,我教她們三個怎樣互相纏手,又如何巧妙擺脫的訣竅。三個小姊妹每天都愛比試看誰最會纏人,誰更善于擺脫糾纏。從此,糾纏或擺脫,充溢在她們的人生當中,很難說誰更擅長些。

    其實不知不覺,我自感擺脫了往昔的羈束。至少,我已經擺脫了東海的纏手之鏈。

    那天,我和三位小姑娘正在草坡上玩耍,小姓來請她們三姊妹去那邊樹下,說主公想和她們聊一會兒天。

    我留意到有幾次,某個高瘦的人影總在阿市母女居住的庭院外徘徊一陣,才悄然走開。似乎想進來看看,又終于不夠勇氣去直接面對阿市的眼睛。

    我留在草坡下邊,沒有跟隨她們三個去那人身邊。聽見阿初說:“小叔帶來的這位大姐姐是我們的茶藝師傅。”她們那位伯父在山坡上拿著千里鏡遙望遠方,頭沒回的說:“我看不只是吧?這樣下去,她也將要算是你們的小嬸。除非命運另有安排……”

    我聽見他問:“想不想跟我去安土城住?”三姊妹沒吭聲,她們不知道那是在哪里。

    他問小姊妹們:“你們最想去哪個地方居住?”阿初說:“不管去哪里,只想和家人在一起。”茶茶也差不多一樣的意思:“有家人在一起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地方。”

    他微微一笑:“那不還是家鄉最好?”轉面又問身后一個瘦小跪伺之影,“猴子,你呢?你最想住在哪里?”那瘦猴兒般的家伙抓耳撓腮,似是認真想了一下,才說:“寧波。聽說那是一個好地方來著,我一直想去寧波住,若能真到那邊安養天年,那日子就美滋滋了!”回答大出所料,就連他主公也愕然而笑:“這腦袋在想什么呢?”三姊妹一齊向那瘦猴兒搖手說:“那你自己去吧,不遠送啦!”

    我倒想起來了,記得剛隨有樂回他家時,進門左拐就看見有個瘦小之影蹲坐在檐下某個陰暗角落里,乍眼一瞅,就像穿著人衣裳的猴子。我心下暗奇:“咦,怎么這里有只穿扮人樣兒的猴子?”看到我跟有樂從他跟前溜過,那猴樣之影突然嘿嘿笑道:“帶馬子回來了?”

    我不由奇道:“啊,你家的猴子會說話,誰養的?”有樂從衣袋里掏根蕉扔過去,笑道:“哦,他呀?我哥養的。”猴子伸手接著蕉,拿到鼻前一聞,掰開來吃,口中含糊不清的道:“我拿一套茶具跟你換那馬子,要不要?”有樂本已走開,聞言忙又返問:“什么樣的?”猴子含蕉道:“寧波運來的,明朝茶器。”有樂一聽就沒了再交談的興趣,轉身自笑:“去你的,沒誠意,浪費我一根蕉。起碼要元代以前的才算有點誠意……”

    后來我知道那瘦猴兒模樣之人名叫秀吉。元龜三年,甲州大膳大夫信玄公決意討伐清洲同盟,上京前信玄寫了封信給信長,署名“天臺座主沙門信玄”,而信長給信玄的回信故意署名“第六天魔王信長”。在這之前,信長本人亦曾自稱第六天魔王,那是因為僧人害怕他而對他起的外號,而他樂于以此自居。由于信長批評當時僧侶的蠻橫、夸贊耶穌教傳教士等事,再加上秀吉的炒作,此名號傳遍天下。

    起初我以為跟隨有樂回他家就是闖進了惡魔的巢穴,然而這個“大魔王”家卻跟想象的龍潭虎穴完全不一樣。從信包那里出來,我隨有樂路過他侄子信雄住的地方,那里到處都是油。對了,還有畫。

    信雄光膀子坐在那兒說:“為了趕上文藝復興的時代浪潮,我讓小妾調制油彩來繪畫。你看畫像里那個光身側臥之人就是我了,在臍下這個部位,我用一個小烏龜擋住它,小妾把我畫得多好看啊!美中不足之處在于頭大過身,不是很合比例。旁邊還有一些小鴨子是我親筆加上去的,以增添畫風的生活感。”

    并且我們還途經有樂侄兒信孝那里,到處都是泥巴。以及泥捏成的各種東西。走廊的欄桿上還擺滿了某種形狀的物體,主要呈“凸”或“且”形,勃然聳立。有樂一路忙著抬手遮擋我眼前,只聽信孝在房里說:“為了趕上文藝復興的時代新潮,我最近在研究塑像。那個光身坐著發愣,并且托腮想事情的家伙就是我弄的。你看怎么樣?”有樂探頭一瞧,品評道:“果然有兩把刷子!美中不足之處在于頭大過身,不是很合比例。”信孝笑道:“這樣才對啊,因為他是信雄呀。”

    走到下一個門時,有樂被門里伸出某個嘴親了一臉口水,驚問:“信澄,你房里怎么會有個腫背馬?還親了我滿臉濕漉漉……”屋里遍布沙土,中間支起個帳篷,其中有個包頭巾的家伙回答:“不要大驚小怪,那個只是駱駝。你沒見過草泥馬么,這個是他遠房兄弟。”

    然后我們又經過一個氣味可疑的地方,有樂捂著鼻子探頭往里瞅,不安的問道:“信照,你在搞什么?怎么屋里有這么多各種動物的尸體?”屋里回答:“我在解剖青蛙,并且詳細畫出它里邊的腸子和內部其他東西。等干掉最后一籠就拿去給權六晚上做燒烤。好多吃不完的,你記住來呀!”

    出來時看到一個家伙蹲在院墻上邊。有樂邊走邊往上瞅,問道:“咦,長利你杵這么高是要干什么?”那家伙在高處說:“我在做墜物落體實驗。”有樂指了指他頭頂上的果樹說:“是要摘果子來墜落嗎?順便墜給我一個。”那家伙搖頭說:“你真幼稚!都說是我在做墜落實驗啦,跟果有什么關系?”說完,直接整個兒從高處墜落,啪一聲掉地。有樂連忙呼救。

    他活著的兄弟也不剩很多了。跟一向宗惡斗連場那些年,有樂的兄長信興、秀成、信治戰死。

    回家鄉后,有樂跟著他哥哥們去拜祭父輩時,也給這些已故的兄長們上過香。我見到了那一張張牌位,回來時聽他說起這些不在世了的兄長。

    大哥信廣早在天文年間就已經被委任為他們家在三河最前線的安祥城守將,但被義元的師傅雪齋禪師在天文十八年攻擊安祥城時俘虜,后用童年的家康將其換回,可見信廣竟然和家康一個身價。后來信廣暗中聯絡信長的敵人,想趁敵人來襲信長率軍迎擊之際奪取清州城。但由于信長準備充分并事先進行了交代,清州城守將并未讓信廣入城,因此其陰謀未遂。但這件事以后,信廣再也沒做什么出格之事,后來還與京里的將軍府以及公卿們有所交流,與兼見大人往來甚密。在天正元年二月至四月信長與義昭將軍沖突后,還為信長與義昭議和。但最終戰死于伊勢之亂的長島戰場。

    秀俊曾為“安房守”,因與少年孫平次關系曖昧,結果被妒忌的情敵新五攻殺。

    秀孝十五六歲時某日心血來潮,不帶隨從獨自騎著馬瞎跑,結果信長的叔父守山城主信次也是閑的沒事,帶著隨從在渡口捕魚,家臣沒認出那人是信長之弟秀孝,覺得這家伙竟敢騎著馬在城主大人眼前跑來跑去是大不敬之行為,因此一箭將其射死。聞悉噩訊的信勝大怒,攻打守山城。而信長則認為秀孝不帶隨從,冒失跟平民百姓似的一人跑出來,也是合該倒霉。即便是他沒死,這種行為也無法原諒。信長對于此事反應平淡,遠不如信勝反應大。

    信行又名信勝,人們常說如果他不老想著造反,信長也不會殺他。當然殺兄弟同族,是個人心里都不會好受。頭一次信行造反被圍,當時信秀正室也就是信長信行秀孝的媽出來謝罪,信長饒了信行一回,第二年信行又造反,我聽人談論這事時說:“饒了一次又反叛,是我我也殺。”

    信廣乃是庶出,地位和名分上就低于信長,謀反一事不了了之后也算受到重用,可見信長對于信廣還算寬厚,而且信廣似也不是純憑親脈關系的無能之輩。而信勝雖然同信長一樣都是正室所生,卻一再謀權篡位,所以信長不得不予以斬草除根。除此而外,凡是支持自己的親族,信長其實待之甚好,甚至加以重用,倚為臂膀。

    不僅善待親族,對其他人也是如此。例如勝家又名權六,從信長父親信秀當家時即為他們家的頭號猛將,對這一家忠心耿耿。原先支持信長的弟弟信行當繼承人,甚至曾試圖暗殺信長。信秀死后的第五年,勝家與另一筆頭家老林秀貞協助信行發動兵變。在清州城外的決戰上,勝家一千人與林秀貞七百人被信長七百兵完敗,并且出乎意料地得到信長的寬恕,甚至安慰。從此,勝家對信長的看法完全改變。兩年后,信行再次叛亂時,勝家暗通信長,誅殺了信行。

    據說這是由于當年信長行事怪誕,被人稱為“大傻瓜”,連他媽媽也討厭他。出于對這一家未來的考慮,勝家決定支持信行繼承家督,并聯同老臣林通勝合謀除去信長。由于信長在關鍵時刻冷靜應對情勢,并在最后利用伏兵將勝家擊敗。這時勝家終于注意到信長之才,并且剃發表示自己的歉意,與信行一起得到了寬恕。可是信行卻不接受教訓依然圖謀造反,更不接受勝家的苦諫。因此勝家向信長告發,并幫助信長誘殺了信行。此后勝家成為信長的家臣繼續南征北戰。

    回鄉拜祭過父輩的那天,有樂的那位當家哥哥撫模著幾個剩余的弟弟肩背,依長幼順序,挨個攙拉他們起身,最后以滿含期待的目光望定他最小的弟弟,捏其肩頭說:“你送來的珍奇茶器我收下了,不過那其實不重要。”說到這里,稍為停頓,轉面環顧身邊一張張親切的面孔,淚花閃爍的說:“最重要是我們要在一起奮斗!”

    隨即走到庭前,掏出一枚篆紋“永樂通寶”的小錢,眼含撫今思昔之情,在指間拈轉幾下,然后彈指拋射出去,目送那枚小錢悠悠飛過我在廊外憑欄而望的眼前,恍如霎間飛過迷離的歲月,落入石階下的清池里,只微泛漣漪,不濺起多少波瀾。

    這天午間,我正在浴亭里垂下竹簾泡清池子休憩,那個名叫恒興的男人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提著木桶在我背后若有所思的說:“你后股那個茶花形狀的小胎痣兒,讓我想起小時候在清須那條溪邊無意中見到的一個洗澡姑娘。當年給我印象極深,一直難忘,而且使我過早地成熟起來……那時我們一幫出來玩的小孩子都看到了,覺得很驚艷,那種印象難以磨滅。我主公還時常把玩著那姑娘留下的一枚小錢,后來成為我們家那個‘永樂通寶’軍旗,其實就是這么個來歷了。”

    我匆忙裹衫溜出來問有樂:“那個是誰呀?”有樂往廊外張望道:“恒興啊?他是我那位哥哥的乳兄弟,他媽媽就是我哥的奶媽,他們從小一起玩,后來這個奶媽被我老爸收為小妾了。總之,恒興從小在我們家混,也等于就是我們兄弟般。由于他過早顯得老成,后來我們家的一般家務都扔給他管理。你有什么需求就找他要,并且他怎樣都會滿足你。就算要洗的衣服襪子扔給他拿去洗,他也會認真洗好了拿回給你。據說他從小就過早成熟到異常的誘因是小時候他看過一個美麗之極的后股……”

    望著那個名叫恒興的男人提桶走入庭園綠蔭深處的身影,當時我有一種感覺,屬于某種不祥之感。說來也很奇怪,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最不像敵人的不起眼男人,由于命運的安排,竟在彼此人生的某一個時候成為不情愿的死敵,互相造成了深刻的傷害與痛苦。結果使我失去了一個孩子,而他不只失去了兒子,還失去了生命。

    “日子難過啊,苦不堪言!”臨近親族大聚的前一天,由于領軍在外的家老勝家攜帶大量越前風味回來拜訪阿市母女,我就溜出來到有樂那里午睡,蘇醒的時候聽見他已經回來了,正跟人在外間說話。其中一個訴苦的聲音顯然是利家,我聞到醇酒的氣味,爬起身往外瞅,只見他在廊間坐地搖頭,握拳輕捶腿膝,嘆氣說,“在手取川被謙信大敗,此后陷入與他家的纏斗。你都不知道有多苦!他家人真是會打硬仗啊,以為謙信公猝逝后,他們家不行了,哪料‘御館之亂’爭位的內戰才過去沒多久,景勝入主春日山城,他們家又行了!”

    有樂給他倒酒,笑道:“勝家外號‘破竹’權六,還有一招‘割瓶’據說不是很管用嗎?你向來跟隨他作戰,打六角那次再難纏也一帆風順,怎么對上景勝就無法脫身了呢?謙信姐姐的兒子也很厲害嗎?”

    “你是不打過不知道,”利家舉杯自飲,語氣苦澀的感喟道,“他不糊涂,打仗不犯糊涂就很難纏了。加上他身邊有個謀士兼續也是年輕出色,兩人配合默契,不好對付。主公要統一四方,如果都遇上這般難纏的對手,又不知要耗費掉多少年華!”

    說著,推開酒壺,拿幾個小盞往跟前擺陳道:“你看,這有個景勝,那邊有個輝元,都是最近要啃的硬骨頭。還有這個氏政,就是老雄獅氏康的兒子,眼下雖說還不用考慮他,不過遲早也是要去那邊硬磕的。你哥這‘天下布武’征程走到今天總算走出了一個大致接近于收尾的模樣,不過這個尾也可以說很難收。因為看上去你哥是要硬收,而不是只要剩下那些豪強表面順服。接下來我看你哥要讓你去哪兒呢?”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笑,抬起眼皮瞧了瞧有樂愁眉不展的樣子,搖了搖頭,從杯盞之間,另揀一個小調匙推去有樂跟前,意味深長的道:“大家都說你哥是要培養你在信包之后也能起到輔佐他子孫的作用,畢竟跟其他兄長們比較,你還很年輕。要讓你先建立功勛,不會先派去打輸贏難測的硬仗,放心,沒有硬骨頭要給你去啃的。最多讓你去幫著信忠公子,收拾一些殘局。回來路上我聽勝家老爺也這么認為。不信你去問猴子,他也是這樣看。猴子是最跟近你哥的,他當然清楚你哥想法。”

    有樂瞅著徐徐推到他面前的小調匙,不由蹙起眉頭,問道:“這個小勺子指的是什么殘局需要我去幫著收拾?”

    利家含笑抬眼,覷視他神情變化,食指輕輕敲著小調匙,耐人尋味的反問:“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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