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關東霸主-《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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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疲乏難支,或許也因為白面女子伸近我鼻前晃動的那支香之故,我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大概睡得很沉,連夢也沒有。
剛睜開眼睛時,還以為仍是在家里,那多好啊。再揉了揉眼,卻發覺四周景物陌生。
那位名叫氏康的將軍已卸去甲胄,一襲青衫,坐在燈下目光炯炯地望著我,似自陷入沉思。旁邊有個云鬢女子拈針為他縫合臉上傷口,每一針穿過,她面上就現出痛苦的表情。似乎痛楚的那人是她,而不是他。
映入我眼簾的這個男人相貌端正,神態雄實溫厚,舉手投足氣度沉穩,其時年約三旬。他身旁有酒碗,縫針敷藥的時候偶爾飲一口。見我醒過來悄目看著他臉上的新傷舊疤,他就揮了揮手,示意那云鬢女子先且退下。
在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我感到拘謹,就低下臉去。聽見他微微沉吟地詢問:“請問姑娘,你右手腕纏的那個手鏈是何來歷?”
我遮掩不及,被他發現在先,只得回答:“是……是一位老尼姑送給我的。那時我還小,不曉得它有何來歷。”
氏康說道:“據說這是‘千手纏’的一種,又稱‘只手纏’。你佩戴的這副手鏈本有一雙,我妻子那條名叫‘夢繞’,那么你這條應該叫‘魂縈’。”
我不由抬起眼睛,訝異地望了他一眼,“你妻子?”
氏康目光炯然地注視我臉上表情,似想看出有何細微變化,把盞沉吟道:“此乃東海之寶物。拙荊與她兄弟各有一條,也就是人稱‘東海第一弓取’的那位當主。你這條卻是從何而來?”
我反應過來了,心頭一陣欣悅:“氏康迎娶的是尼姑家的女兒瑞溪院。此后,氏康夫妻之間一直都好得很。即使在日后與東海一度交惡時,兩人感情也沒有受到影響,二人婚后共育有十二個孩子。這么專一真是很少見,而且很能生。”
氏康見我不回答,就蹙起眉頭玩了玩他指間拈夾的一枚錢,沉吟道:“已問過跟隨你的那幾個家伙,其言支吾,雖不得要領,卻有一點我覺得他們沒有說謊。但我要問你,你算東海人,還是甲州人?”
我抬睫問他:“這很重要嗎?”
“不重要哇,”沒想到他回答得很爽快,也很直截了當。“我只是想聽實話。”
我就告訴他實話:“我父親是甲州的,我媽媽是東海的。家住善得寺后面。”
他笑了笑,瞅著我的神情似覺有意思,又玩著那枚錢問了句:“那廟究竟應該是獲得之‘得’還是品德之‘德’來著?”
我低下眼睫玩手指,咕噥道:“隨便你說,我又不是研究招牌的。”
“我覺得似乎是品德之‘德’吧?”氏康玩著手里的那枚錢,目光中飽蘊溫和微笑之意,說:“前不久才去過,當時沒細瞧。就只顧著瞅‘甲州之虎’和‘東海巨人’這二位當世巨星了,哈哈!”
我聞言一愣,隨即想起當年大約這個時候,也就是距河越夜戰不久之前,他們三人在善德寺聚會,大膳大夫將女兒迎春院嫁給了氏康之子氏政,氏康把女兒早河殿嫁給了承芳那個家伙之子氏真,三家結成同盟。氏康不再數面受敵,得以抽出兵力,來解河越之圍。
“你又是什么殿或者什么院吶?”氏康目含煦暖笑意,瞅著我的樣子似感越發有趣,問道:“我妻子娘家人舍得把這副手鏈給你,顯然我們也是很不尋常的親戚了。究竟是她什么親人呢?告訴我,回去我讓她高興一下。畢竟他鄉遇故人都很值得高興,何況親人?”
我還真不知道。心里一直覺得承芳那家伙是個很有意思的朋友,大不了算忘年交,不愿意總是被人硬扯上什么瓜葛。聽了就懊惱道:“我又不是什么殿或者什么院,誰知道他媽媽干嘛要給我?”
見我神情郁悶,氏康就哈哈一笑,拿酒自飲,說:“其中既有秘辛,我就不多問了。或者,我回家問他媽媽的女兒去。總之,既然我們是親戚,別的就都不重要了。”
我心里清楚他就是親戚。根據有樂前次關于親戚的說法,不論是從大膳大夫家還是尼姑家算起來,一樣都是親戚。見他面頰又在淌血,我就呶著嘴起身走去拿起桌上的針線,悉心替他縫合,然后敷藥包扎。由于我向來手穩,動作利索,料想應該能使他少吃些苦頭。
他毫不戒備,也不客氣,由著我做,不時喝喝酒,玩手中拈夾的那枚錢。我好奇地問了一句:“你玩的是什么玩意來著?”
他拈給我瞧,在燈下轉動那枚錢,說:“永樂通寶。這是好東西呀,你看這鑄造工藝多精煉!除了已在我治下之地推行,我還很想讓其他地方將來也統一使用永樂通寶。這樣,老百姓出門行商就方便多了,不再一個地方只能用一種錢,處處受制于各地幣制之殊異。”他描述這般前景時,不禁眼光熾熱,充滿了憧憬。見我也聽得眼亮,就高興地把這枚錢放到我手心,讓我握住它,感受他所神往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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