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花泥蝶影-《一碗茶的歲月》
第(2/3)頁
不那么郁悶的時候,承芳有時教我玩小刀,他說起初是想教我射箭,不過一轉(zhuǎn)念,就笑謂:“有多少人平時是背著弓箭走動的呢?”他用藏在袖里的小刀削花枝很利索,并且要我也照做。
有時我問:“你為什么教我,不教氏真公子呢?”他苦笑,又不無譏誚地說:“他從來不好好聽我的。你手穩(wěn),一教就會。他呢,我從小教到大,他還什么都不會,就會玩。而且有時候我懷疑他連玩也不會玩。”說到傷腦筋處,又指著門外一個跟隨老和尚走過的葵衫少年身影,低聲跟我說:“不論哪一樣,遠遠比不上從三河來當人質(zhì)的那個孩子。這孩子學東西很快,更會做人。不久就要回他那邊去了,我把筑山許配給他,氏真很不高興。哼,氏真懂什么?”
說著,他摸了摸我的頭,嘆了口氣,眼光低覷的說:“那天看到你照顧山上獵場救回來的那個人,還瞞著你家翁悉心照料他直至好轉(zhuǎn),小小年紀能這樣很難得。我希望你以后還能幫到更多人。”
我低下頭抿嘴,心里不好意思,還以為沒人發(fā)現(xiàn)我撿了個人回來呢。那天老爺爺進山打獵,我也跟著去,發(fā)現(xiàn)一個被毒蛇咬傷的人奄奄一息地躺在草叢里。
不需要有人教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自己就忍不住幫他了。聽說被毒蛇咬傷,要先把傷口的蛇毒吸出來。并且還要用嘴去吸。雖然這是很惡心的事情,可是當時我還能怎么辦呢?
我不敢告訴老爺爺,因為他若看見這樣一個人臟兮兮地躺在草叢里,他可能會一箭射死這個人。據(jù)說他被兒子大膳大夫趕出來之前曾經(jīng)干過這類事情。就算他不這樣干,以我知道的這位老爺爺?shù)淖黠L,他也會袖手不理,帶著我揚長而去。
承芳說:“這個人不簡單。我了解到他曾經(jīng)私下出入將軍府那位手握重權(quán)的久秀家,表面上是個陪人玩獵的鷹匠,其實他本是三河人,名叫正信。城主死后,他為了養(yǎng)家糊口,四處去找活做,給人打探事情,日子過得很勞苦。我到你給他蓋的那個樹枝寮去看了看,嘿!小小年紀,你就這么會照顧人。也難怪正信對你感激涕零,跪在我面前說:‘若不是左京大夫家這位小姐,正信已經(jīng)橫斃荒野,沒命回家去見妻兒。我兒正純一身病,正等著我拿藥錢回去呢……’你還給他這么多壓歲錢,全壓上去了嗎?正信這個人,我是知道的,他們家從來是你給他一杯水,他給你挖一口井。”
可我不需要一口井啊,我只盼望那個人能趕快好起來,拿著藥錢回家去醫(yī)好他生病的孩子。
承芳笑了,眼中流露追憶之色,說:“你就跟你媽一樣,總愛幫幫人。聽說那位‘槍圣’權(quán)三郎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是得到你母女的好心幫助,才熬過了他最難的時候。他和師娘私奔被追殺,沒人敢?guī)停上隳赣H那時為了幫他,染了風寒,去世得早了。知道么?我當小和尚的時候,你母親常常溜到寺院后面給我捎好吃的,在籬外叫喚‘承芳’。那時我們都還很年輕……”
不久之后的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東海家出現(xiàn)了跟平日不一樣的氣氛。
他們家的老尼姑坐在屋里流淚,筑山姐妹們伏在地上哭作一團,我們家的老爺爺頭發(fā)蓬亂地一進來就哭著叫喚:“氏真!氏真……”
氏真當然也在,唯獨沒有看見承芳。我轉(zhuǎn)身就奔去看他那個時常拈花寂坐的房間,從此那里不再有他意態(tài)蕭索的身影。
他留下來沒帶走的那枝花,在空寂屋子的角落,已經(jīng)枯蔫了。
后來,他的頭從“桶狹間”送回,我沒有去看。在我心中,只需要留下他拈花寂坐的神態(tài)。
不知不覺竟又想到了那枝花,是因為我看見一只蝴蝶,不知從哪里飛來,悄無聲息地棲在有樂的肩頭。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兴安盟|
彭州市|
买车|
元江|
兴安盟|
柞水县|
彭山县|
湘阴县|
喜德县|
南通市|
五家渠市|
大方县|
鄄城县|
邯郸市|
马尔康县|
南澳县|
翁牛特旗|
青川县|
九江市|
阿拉善右旗|
青龙|
阳信县|
应用必备|
阿坝县|
沿河|
江山市|
万源市|
石楼县|
张家界市|
进贤县|
临潭县|
东丰县|
荥阳市|
都江堰市|
合作市|
固原市|
乌兰察布市|
遵化市|
会泽县|
宜都市|
嘉善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