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5-EP2:坦途(2)-《CNC蒼藍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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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5-ep2:坦途(2)
“你辦的這叫什么事!?”
倒退回半年前,讓如今剛過60歲的賀翊茂再做一次選擇,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接下興亞會拋出的橄欖枝、勉為其難出任東盟總理的。以雷霆之勢清掃了舊東盟的陳腐氣象的興亞會,并不急于建立對各個機構和部門的全面控制,因其主導人員多為軍人,而真正具備行政經驗的官員們則大多遠在呂宋島或其他地區、無法及時來到新加坡赴任。于是,尋找一位名義上中立且能夠在過渡時期維持新秩序的代理人,就成為了興亞會的首選。
東盟國會已經被國家重建最高會議解散,以總理為核心的內閣則仍將持續存在。接到了興亞會邀請的前部長們都不敢輕易出面接下總理的職務,他們害怕自己成為興亞會的工具,更害怕自己在失去利用價值后被興亞會消滅。政客們的沉默令興亞會十分尷尬,恰在此時,賀翊茂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對于賀翊茂來說,這是一次合情合理的交易。他信奉著較為務實的人生信條,尊嚴和理想隨時可以讓步于生存需求。在東盟這片戰亂無休無止的土地上,他不介意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拋卻尊嚴向任何人低下頭顱。他可以為那些二三十歲的商業大亨殷勤地辦事,甚至同樣不介意向著未來要繼承商業帝國的十幾歲的孩子下跪。尊嚴不能換來任何東西,出賣尊嚴和榮譽的賀翊茂卻生存到了現在并終于獲得了出頭之日。
興亞會留在新加坡的骨干都是軍人,軍人不懂如何管理龐大的東盟。以外行指導內行的態度蠻橫地干預只會招來更多的麻煩,而韓處安確實也給予了內閣以相當程度的自主權。他希望賀翊茂和這些愿意服務于興亞會的政客們能夠盡快地將秩序恢復并實現經濟上的發展,同時著手營建新都香巴拉浮島。
不幸的是,用自己過去的經驗揣測未來的賀翊茂沒能適應新的局面。他自滿地以為這又是一次通過貶損自己的名聲并出賣尊嚴而換來利益的好機會,像往常那樣游走于生意伙伴之間,試圖讓自己掌握的財富和資源規模更加龐大。名聲在東盟毫無意義,誰擁有更多的資源,誰才會擁有更大的話語權。
如今,賀翊茂已經有些后悔了。望著眼前端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怒火之中的主宰者,他心中的恐懼到達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出身行伍的韓處安是一名高大而健壯的中年男子,而賀翊茂的體型比對方還要高大健壯,甚至可以把韓處安裝下,以至于旁人總是嘲笑說他是韓處安特地找來的保鏢。賀翊茂全然把這樣的指責和謾罵當成了贊美,他經常對那些疑似是韓處安派來的間諜和密探的侍從說,為整個東盟擔任保鏢是一項光榮的使命。
這副強壯的體格沒能讓他在直面韓處安的怒火時多站立哪怕一秒。走進辦公室并發覺韓處安的怒火直朝著他而來的那一瞬間,賀翊茂十分自覺地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站起來。”
東盟國家重建最高會議議長韓處安身穿一件表明興亞會成員身份的灰色制服,手持一本塞滿了調查報告和數據的文件夾,離開那張氣派的辦公桌,緩步走到賀翊茂面前,要他站起來聽自己的訓話。
“議長,我都是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的。”賀翊茂剛站起來,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他知道自己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見到他就嚇得腿軟的兒子,“現在效果達不到預期,那一定是——”
他在下屬面前有多么威風,在韓處安的辦公室里就有多么卑微。這樣的關系從韓處安開始,沿著等級順序傳遞下去,每一名服務于東盟的公民都同時是自己領域中的主人和別人領域中的奴才。賀翊茂自然不會去抱怨,這就是他在朋友們的公司中經常見到的一幕,無非是雙方的身份有所不同罷了。
“行了,你這幾個月都做了什么,我想你肯定比我更清楚。”韓處安掂量著手里的文件夾的重量,“讓你先把馬六甲海峽給恢復了,你倒是有本事,開始跟你那些除了在沙龍里吃喝玩樂以外沒什么別的愛好的朋友到處圈地,還把財政部的款項也給吃了。”越是看著賀翊茂那副麻木不仁的表情,他越是覺得惱怒,“這么下去,別說在馬來半島進行第一階段的恢復工作,本地的居民都得被你嚇得到處逃亡。”
退無可退的賀翊茂撞在了柜子上,便像那些等待著被自己的父母痛打一頓的小學生一樣閉上眼睛放棄了抵抗。反正他的辯解在這里沒有任何說服力,況且他也并不無辜。
越想越生氣的韓處安猛地揮起文件夾朝著賀翊茂扔了過去,身軀龐大卻靈活的賀翊茂連忙閃過了從自己的腦袋旁擦過的文件夾,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身后的房門突然開啟了。這位新的來客剛進門竟然發現迎接他的是朝他飛來的沉重文件夾,眼疾手快地把文件夾擋下并抓在自己手中,這才避免了一場可能發生的慘劇的出現。
“里面在吵架嗎?”后面的另一位來客問道。
“應該已經結束了。”同樣身穿灰色制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看了看仍然被嚇得不敢動彈的賀翊茂,又看了看因剛才的動作險些傷到訪客而暫時停止了叫罵的韓處安,“進來吧,陳部長。”
如釋重負的賀翊茂灰溜溜地離開了房間,把占用韓處安寶貴時間的機會留給了后面兩位訪客。
“他也是六十歲的人了……分配任務的時候完全不在乎,等到追究責任的時候又怕得要命,我當時為什么要把管理國政的重任交給這種無能的家伙呢?”韓處安氣沖沖地返回了辦公桌旁,用幾秒鐘的時間讓自己的表情和情緒都恢復了常態,“桑松,你們兩個今天怎么一起來了?”
韓處安管理下的東盟軍和東盟的政客之間幾乎沒有交集,但桑松絕對是其中罕見的例外。結束了在呂宋中央大學的教學工作并來到新加坡后不久,他就被任命為國家憲兵司令官并授予陸軍準將軍銜、兼任國防部情報辦公室主任。國家憲兵司令官的職務在起初的設計草案中只該由上校擔任,韓處安此舉是既要表明他對桑松的重視又要避免桑松的繼任者利用同一個職務來影響各機構之間的關系。
喬貝托·桑松先是一名學者,而后才是剛剛具有軍人身份的東盟軍將領。他天然地更親近那些在從政前從事法律或其他社會工作的政客,即便這個群體的名聲十分糟糕,桑松堅信其中存在愿意同興亞會一起革新東盟并實現亞洲復興的有識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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