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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中秋佳節(jié) (萬字 二合一)-《金光之荻花題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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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瞧了眼少年,嘆悲歡由衷建議:“你最好不要讓別兒、離兒他們聽見你這話。”

      要知道稚子對一手挽救他們性命指點(diǎn)前途的還珠樓主的感情可不止孺慕這么簡單,說一句狂熱也不為過。

      士心頗不以為然:“倘若他真有孩子們童真心靈想象得那么美好,就該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世才對。”

      “閣下身為前任陰陽宗主之孫,”突來一聲冷笑,“知曉真相又給你帶來了什么?”

      不知何時(shí)來到,聽見凱風(fēng)弼羽之觀點(diǎn)的莫前塵悠悠地刺了一句。

      “這……”士心面色漲紅,卻是無從反駁。

      “或者你可反駁,為人生在天地之間,當(dāng)有四恩需得嘗感不忘。”

      一則天地蓋載之恩,二為日月照臨之恩,三指國王水土之恩,四即父母養(yǎng)育之恩。

      “但——”話音頓了頓,莫前塵道,“又知道他沒有為此提供機(jī)會……”

      還珠樓有定下規(guī)矩,并不禁止葉氏子弟重歸本姓。

      然而不過借由樓里情報(bào)網(wǎng)探索身世所需代價(jià),須得本人自行負(fù)荷。

      償完恩情后更不限制人身自由。

      至于這份恩情,在還珠樓主將他們送入山門后便自行地轉(zhuǎn)移到靈界旗下。

      “我與嘆悲歡也有按靈界屬輩排行替別兒他們起了新的道號,但他們堅(jiān)持,自己應(yīng)該姓葉。”半炷香前,廂房里,與狄飛驚分享靈界苗裔現(xiàn)狀的莫前塵也提到過這個(gè)話題。

      雖說靈友未必在意,但莫前塵私以為總是要讓仁心善舉得到一定反饋才對。

      “哦!”荻花題葉輕輕頷首,看來不置可否。

      畢竟當(dāng)時(shí)他訂下這個(gè)規(guī)矩的原因半是出于惻隱,但更多的是希望博得與一眾孤兒同病相憐的玉樹無歡更多好感,方便后續(xù)拉攏。

      所以他不會太過在意無心插柳的結(jié)果,更不會因此有太多負(fù)罪感。

      狄飛驚不是史艷文,沒有太高的道德標(biāo)準(zhǔn)來自我要求,他只是個(gè)人,商人,勉強(qiáng)算得上半名仁商而已。

      這大抵就是荻花題葉作為還珠樓主的自我期許了。

      兼愛眾生到底非其所愿,能滿足戲迷心中不平已是足夠,倘若還要顧慮太多劇情以外的“小人物”想法,那才真真是庸人自擾……

      地門一間尋常小院里,千雪孤鳴正背著七巧在玩耍。

      “我的乖女兒啊!好玩嗎?”

      “很好玩啊!”趴在阿爹背上就似騎大馬一般的七巧笑得十分高興。

      “那就再玩一陣好嗎?”圣戰(zhàn)既起難得獨(dú)處,狼主滿懷愛心積累至今更是一齊發(fā)作。

      “好啊好啊!”七巧迫不及待點(diǎn)頭。

      “來……”佯作正色的千雪孤鳴提醒了一句,腳下蓄勢待發(fā),“要飛了喔……”

      正當(dāng)時(shí),銀娥走了過來,語聲無奈更似沉溺。

      “你們父女啊,是不會累嗎?”說實(shí)話,在她來看這種游戲跟“拋高高”沒什么差別,但小孩子就是喜歡這樣玩,也不知到底有什么道理。

      其實(shí)千雪孤鳴也不明白,但既然女兒喜歡玩,他也就隨乖女兒開心了:“七巧講很好玩嘛。”

      “是啊!”一雙手環(huán)著狼主脖頸不放的七巧看來打定主意不下來,“阿爹帶我飛耶!”

      “好好好……”銀娥狀似無意地說,“你慢慢飛,我去將桂花蜜收起來。”

      “啊!桂花蜜!”宛若聽到關(guān)鍵詞,莫名激動(dòng)起來的七巧忙不迭掙扎起來,“阿爹,快讓我下去。”

      “啊——”生怕乖女兒摔壞的千雪孤鳴只好蹲下身去。

      腳踏實(shí)地的七巧三步并兩步跑到銀娥面前,一條辮子晃來晃去:我要喝桂花蜜。”

      “不急,”拿手帕替七巧擦了擦汗的銀娥道,“先休息一下再喝,不然等一下噎到。”

      “哦!”七巧看來有些失望。

      “銀娥啊!你這招也太……”慘遭拋棄的千雪孤鳴萬萬沒料到自己還比不上一壺桂花蜜。

      “又不是只給七巧,你也來喝啊!”銀娥說。

      “免了免了,”千雪孤鳴擺了擺手,敬謝不敏,“那種女人才喜歡喝得東西。”

      “空空大師,你起了分別心了。”銀娥說。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得還是偶爾夫妻閑聊狼主自冠的法號。

      法號空空的千雪孤鳴頓時(shí)語噎:“呃——”

      那邊廂,不知何時(shí)一把拉住狼主衣袖的七巧央道:“阿爹,陪七巧喝嘛!很好喝耶!”

      “好啦好啦!”

      乖女兒的請求實(shí)在令人無從拒絕,千雪孤鳴只好屈服。

      一副大無畏的神態(tài)直看得銀娥在一旁捂嘴偷笑。

      三人來到桌前。

      “來,七巧,坐這。”千雪孤鳴拉了張板凳方便少女夠到食案。

      “好!”七巧聽話上桌。

      銀娥給狼主、七巧倒上桂花蜜,二人一飲而盡。

      咕嚕咕嚕很快喝完一杯的七巧舔了舔嘴唇不忍浪費(fèi)一絲一毫:“哇!很好喝!”

      “唉!”雖是先入為主不喜甜柔,但千雪孤鳴不得不承認(rèn)妻子的手藝確然不錯(cuò),“比起酒啊,是較沒味,但還……”

      正說著,狼主陡然閉口不言,陷入沉默。

      “嗯——?”察覺不對的銀娥問,“你怎樣了?”

      “阿爹不會是噎到了吧?”

      身為貼心小棉襖的七巧忙伸手替狼主順背。

      “什么噎到啊?”那是小孩子才會犯得錯(cuò),千雪孤鳴否認(rèn),“只是……”話音頓了頓,“感覺以前不知道在哪里有喝過呢……”

    
  苗王府中,后花園里,皎月如輪遍灑一地清輝。

      霜染朱卉影照古人,蒼越孤鳴獨(dú)坐其間,自斟自飲,連喝了三杯,舉杯對月,無端過往浮上心頭更似歷歷在目。

      那一年的中秋,花好人團(tuán)圓。

      “哇靠,桂花蜜有什么好喝的啊!”看著姚金池捧上桌來的佳飲,千雪孤鳴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拒絕,“男人才不喝那種娘娘腔的東西!啊,蒼狼啊,你是在笑什么?”

      一旁竊笑被發(fā)現(xiàn)的蒼狼忍俊不禁:“父王愛喝金池姑娘的桂花蜜,祖王叔才讓金池姑娘特別調(diào)制的。”

      “啊!”千雪孤鳴大駭,“唉……王兄……”

      指著和尚罵禿驢舞到正主面前,千雪孤鳴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吹胡子瞪眼的顥穹孤鳴。

      “千雪!”

      連忙改口的千雪孤鳴大包大攬道:“我喝!我也愛喝!來十碗,我都包了!”

      “哈。”蒼狼總歸壓不住笑意。

      很能感受到小弟之求生欲的顥穹孤鳴同樣怒意全消,開懷朗笑:“哈哈哈……”

      “哈哈哈……”對狼主個(gè)性頗感興趣的姚金池亦自舉袖掩唇。

      回憶收止歸到現(xiàn)實(shí),一口飲下桂花蜜,難言滋味不復(fù)曾經(jīng)的蒼越孤鳴眼前恍惚又出現(xiàn)了昔日盛景。

      “千雪王叔,”蒼越孤鳴喃喃道,“孤王要你,再喝十碗。”

      “哇靠!蒼狼啊,怎會連你也……”破防語聲如在耳畔似人親臨,分不清是真是幻,“啊,好好……你們所有的人都欺負(fù)我,我喝,我喝啦!”

      視線一掃,只見北競王與姚金池相偎賞月之景,看來全無插手意念。

      無可奈何的千雪幻影苦著臉取碗喝下:“難喝,還是燒酒比較適合我!

      “讓孤王陪王叔喝吧。”蒼越孤鳴舉杯再飲。

      觥籌落錯(cuò),眼前和樂融融的幻影頓時(shí)消失不見,惟留無邊清寂。

      深沉的孤獨(dú)陰影籠罩,飽經(jīng)世故更添百感傷懷的蒼狼心中泣血眼角流淚:‘原來,那一年的中秋,只有我口中的桂花蜜,是甜的。’

      這面心悲語落,那廂復(fù)聞?wù)ι嘁宦暋疤鹆恕!?br>
      咋舌一語,教人眼前不禁浮現(xiàn)一名愁眉苦臉看著杯中物的飲者形象。

      聞言徑自抽回心神的蒼越孤鳴擺脫悲傷情緒,站起身來循聲覓跡。

      繁花深如海,蒼狼順著曲徑徐行,往樹蔭深處行去,轉(zhuǎn)過一座小山,林木森森,聽取水聲一片……

      黑水城

      散居村郊尋常巷陌,落座小院幾進(jìn),只聽得溪水淙淙,左首一排綠竹,四下里甚是幽靜。

      該地在山丘之陰,日光照射不到,旁人只道不宜種植,因此全無開墾意愿。

      哪知世有茶花不喜烈陽獨(dú)鐘蔭涼,于此栽培再合適不過。

      遇上精通蒔花之道的王府女官正如千里馬逢伯樂,最是合拍。

      月蔭匝地,枝葉簌然。

      五色斑斕的茶花叢中,盈盈站著一個(gè)身著鵝黃衫裙,外罩淺綠皮褂的女子,柳眉杏眼,秀麗文雅,只是略顯憔悴的神色給人以一種難言的脆弱感,十分能激發(fā)他人保護(hù)欲望。

      現(xiàn)今的她慢慢傾倒手中杯盞,將桂花蜜灑在地上,遙寄舊時(shí)歲月。

      少頃,眸底愁色稍斂,姚金池遠(yuǎn)遠(yuǎn)瞥見了隱于花圃外躊躇不進(jìn)的修者身影:“既然來了,想必是有要事,為何不坐下呢?”

      從暗處走出的俏如來語帶歉疚:“俏如來打擾了金池姑娘的清靜,望請金池姑娘海涵。”

      “不用客套。”姚金池輕伸玉手,“來,請坐。”

      “多謝。”家學(xué)淵源儒雅知禮的俏如來灑然落座。

      “該說謝的人是我,”姚金池道,“若非是你之助,苗疆,也許又要面臨另一波的劫難。”

      “俏如來不敢居功,”修者姿態(tài)謙卑,“真正的功勞者,是苗王。”

      “請用。”姚金池斟滿一杯桂花蜜推到俏如來面前。

      毫不遲疑仰首將之飲下的俏如來怔了一怔:“這是?”

      姚金池將他的反應(yīng)瞧在眼中,淡淡道:“苗疆的桂花蜜。”

      “嗯……”俏如來目光深沉。

      “我不知道,它在別人口中,是怎樣的滋味。”姚金池眼神空洞地凝注著遠(yuǎn)方。

      “俏如來明白。”

      “你明白了什么?”姚金池轉(zhuǎn)過頭來。

      “這桂花蜜的味道。”俏如來回答說。

      “這桂花蜜,究竟是什么味道?”姚金池問。

      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俏如來的她就像是射手瞧著箭垛,漁人瞧著釣鉤,絕不放過一絲細(xì)微變化。

      “俏如來不能說。”目光微瞑的修者三緘其口。

      “為何不能說?”姚金池又問。

      “因?yàn)檫@個(gè)味道,金池姑娘心中自是清楚,”俏如來道,“俏如來怕說錯(cuò)。”

      “我想,你不是怕說錯(cuò),而是怕講出事實(shí),對嗎?”

      “酸甜苦澀,飲者自知;”指捻佛珠歷轉(zhuǎn)的俏如來思慮圓融,“尚不知者,在于他心。”

      “俏如來果然聰慧。”姚金池眼波輕動(dòng),唇邊勾起一絲清冷的笑容,“來找金池為了何事?”

      蕙質(zhì)蘭心的她自是知曉像俏如來這類人的個(gè)性,無事不登三寶殿。

      一杯換過切入正題,俏如來緩緩地說:“已經(jīng)有了狼主與叔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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