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起初很奇怪,她也不是沒見過淮西富貴人家的女眷,十指不沾陽春水,身邊丫鬟成群地伺候,一應(yīng)用度都得是極好的。 可榮老夫人瞧著,似是很習(xí)慣粗茶淡飯一樣,這太違和了。 “榮家的事我們知之甚少,她在春和堂住下后榮家可有動靜?” 蓮心頓時將疑惑拋之腦后,“怎么沒有?這是過年呀,榮家這種在淮西姻親遍地的人家,過年免不了要走親訪友拜年,誰上門了不要拜見一下榮家的長輩?榮老夫人一直不露面算怎么回事?” 榮老爺子又是個極要面子的,在外人面前他一向給自己打造一個寬仁慈善的形象,是半點(diǎn)不愿家丑外揚(yáng),便對外說老夫人病了不便見人。 “好巧不巧,那日榮老夫人陪彩云和靈彤就去一條街外走了兩步,就正好撞見了剛從榮家拜完年回來的人,看倒榮老爺子口中病重的老夫人布衣荊釵牽著兩個小姑娘,那人都驚呆了。” “榮老夫人就跟被奪舍了似的,在那人問起的時候,十分坦然地道自己是被榮老爺子趕出家門的,我聽彩云回來說的時候也驚呆了,可榮老夫人卻跟沒事人一樣。” 榮家老夫人親口承認(rèn),大過年的被趕出榮家,如此炸裂的事哪里能瞞得住?她膝下晚輩也不少,聽聞此事后紛紛去榮家問個究竟,還有許多找到春和堂來的。 “那老夫人也沒有避而不見,我才知曉她這些年在榮家過得興許都不如我從前。” 蓮心頗為唏噓,“裘嵐宣跟我說榮老爺子心胸狹隘,小肚雞腸的時候我還懷疑過,覺得看上去也不像啊?好家伙他折磨起自家人來那叫一個人面獸心,尋常人家磋磨下人都沒有他那么狠的。” “榮老夫人說她從前迫于榮老爺子的淫威只能自己忍著,忍了大半輩子,她如今不想忍了,她也不指望那些找上門的人誰會幫她,她誰也不指望,說她這個年紀(jì)也沒幾年可活了,她只想人生最后的一些年頭能不再受人擺布。” 蓮心說,榮老夫人之后找她談了,說若是榮家來人,她不會連累春和堂,說她在春和堂的這些日子,是她記憶里最放松開心的,說活了大半輩子,才知曉原來女孩子也可以這樣朝氣蓬勃,不卑不亢,她真的很感激。 “榮家其實(shí)……已經(jīng)來過一次,榮老爺子氣急敗壞地派了人上門要強(qiáng)行將人帶走,我讓護(hù)衛(wèi)攔住了,只是榮老爺子在人前營造的形象崩塌,好些人都在私底下看笑話,榮家定是不肯罷休的。” 屋子里安靜下來,只能聽見暖爐里炭火燃燒的聲音。 蓮心很快又開口,“不過王妃放心,榮老夫人說榮家總不至于會害了她性命,她對如何應(yīng)付榮老爺子的怒火也得心應(yīng)手……” “淮西關(guān)注這事兒的人多嗎?” 白卿卿忽然開口問道,蓮心楞了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很多,榮家產(chǎn)業(yè)做得很大,涉獵甚廣,在淮西很能說得上話,此事又離奇得很,私底下都是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