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著性子在廊下等著,可他等得了,殷稷卻等不了,不過一刻鐘他便推開窗戶看了過來,眼見宮里空蕩蕩沒有謝蘊的影子,眉頭就皺了起來。 但他嘴硬,死扛著不說,只目光時不時落在蔡添喜身上,看得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寒毛直豎。 蔡添喜苦了臉:“奴才這就出去找人。” 殷稷仿佛沒聽見,隨手拿了本書翻開來看,但蔡添喜已經(jīng)把他的脾性摸了個七七八八,一眼就知道這是默許的意思,連忙就去了。 等人不見了影子,殷稷才又側(cè)頭看了外面一眼。 他本以為蔡添喜既然去找人了,應(yīng)該很快就能回來的,可不想這一等又是半個時辰。 去做什么了,要這么久? 他無意識地捻了下書頁,目光落在那空蕩蕩的柜子上。 “求皇上將奴婢逐出乾元宮。” 謝蘊的話在耳邊響起,殷稷不自覺抿緊了嘴唇,片刻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蔡添喜不在,德春自然而然地跟了上來,他不太會親近主子,就只啞巴似的落后兩步跟著。 殷稷也沒開口,沿著宮道一路往前,但走著走著他就停住了,因為他忽然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知道謝蘊會去哪里。 就如同那天對方丟了之后,他根本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人一樣。 他心口有些微妙的不舒服,他并不覺得自己虧欠了謝蘊,他們之間的恩怨這輩子都抹消不了了,往后余生大約也是要在互相憎恨中度過。 眼下服軟,也不過是不想謝蘊再鬧下去。 但他仍舊有些憋悶,一股無端的酸澀在心口升騰發(fā)酵,堵得他有些喘不上氣來。 這感覺,有些像是那天眼睜睜看著蕭寶寶將謝蘊燙傷,他卻一個字都沒替她說情的時候一樣。 他嘆了口氣,可想起那天的事,一個地方卻忽然浮現(xiàn)在了腦海里,那天謝蘊跑了之后,他也追了出去,只是半路跟丟了,后來遇見祁硯,被那么一打岔,他也就沒顧得上繼續(xù)去找。 但那個地方他還有印象,那段宮路很偏僻,的確很適合一個人呆著,她會不會又去了那里? 他抬腳就要往那處去,一陣說笑聲卻忽然傳了過來,他腳步一頓,雖然只有極輕地一聲,可他還是聽出來了,那是謝蘊的聲音。 原來她就在這附近。 他循聲找了過去,在一座假山后頭看見了謝蘊,她似乎正與人說話,臉上帶著淺淡的笑。 殷稷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宮人穿梭,倒是很適合說話,可他該怎么開口呢? 他并不介意和謝蘊服軟,可那是以前,現(xiàn)在兩人中間橫著那么一件往事,對她態(tài)度軟和一些,他都覺得自己沒出息,更何況還要說好話去哄人。 他臉頰不自覺皺了起來,腳下卻仍舊不停,不多時就靠近了,另一道聲音也跟著清晰了起來,卻古怪的也有些耳熟。 他的腳步不自覺頓住,身形一側(cè)就從假山的縫隙里窺見了說話人的全貌,竟是祁硯,而他此時正抬手,輕撫著謝蘊的發(fā)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