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官們半指揮，半壓迫之下，青壯年組成的民兵們開始將早就燒滾了的油，大桶大桶的抬到了城墻上去，直接從云梯上澆下去。又或者是將早就備好了的石塊，一塊塊的往城墻下人堆中砸。一時間，城墻之下，哀嚎無數。但此光景，也只是維持了一小會兒。對方的井欄，盾車中的弓箭手們，開始將火力集中在了民兵身上。沒有任何盔甲和盾牌的民兵們，對箭矢幾乎沒有防御力，一時間，死傷慘重。但是在正規軍的刀劍威逼，又或者是一聲聲慷慨激昂的保家衛國口號聲中，后繼的民兵們，一個個蒙著頭沖了上去，接過石塊，油桶，檑木。奮力的朝城墻下砸去。

    鮮血，傾倒的油污，死尸，熊熊燃燒的火焰，漫天的煙霧，箭矢破空聲，大炮轟鳴聲，軍官們的嘶喊命令，雙方士卒受傷或臨死之前的凄慘叫聲。還有那殺紅了眼，一聲聲如野獸般的咆哮聲。使得這鐵嶺衛的這面城墻，仿若人間煉獄一般。饒是兩個宗師高手所見所聞，都心驚膽寒不已。

    兇悍，兇悍之極的后金士兵。他們沒有那么多的民兵可以消耗，唯有硬頂著，飛快攀爬到城墻上。幾隊由后金國高手組成的隊伍，頂著盾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率先沖上了城墻。憑著他們出色的武功，兇悍的氣勢，殺戮著城墻上的民兵，為他們的士兵爭取著一點點的時間，只要占據城墻十秒鐘，哪怕是幾秒鐘，都會不斷有新的后金兵攀爬上城墻。

    “盾牌手，頂住。”臨陣指揮的一個個軍官們，嘶聲裂肺的叫喊著：“長槍手，沖刺！”

    一排排的盾牌手，將自己縮成了烏龜狀，向那些攀爬上城墻的高手們硬頂而去。而幾乎與此同時，城墻上排在靠后的長槍手，猛然間向前沖刺，暴喝著，一人一槍重重的朝那些后金人身上刺去。沖刺的距離雖短，但通常數名長槍手刺一個人的情況下。那些后金高手也是難以抵擋得住，好些個被長槍捅破了身子，往下摔落去。

    然而，那些高手已經為后面的士兵爭取到了些時間。又是一隊隊精銳士兵，如猿猴一般靈敏的攀爬上了城墻。往往電光火石間，斬殺掉好幾個大趙士兵后，才被長槍，或者弓箭打死。但城墻上的這些大趙士兵，曰子也不好過，后金弓箭手的箭矢，依舊不斷向上拋射，隨后傾瀉而下。傷亡率不斷向上飆升。

    養精蓄銳，蓄勢待發很久的高手團們，等候這個時候已經多時了。只是人數較少，連二十人都不到，只能各自輔助守護一段城墻。但是他們之中最低修為，也要達到二品境界。又是占據了地勢，人數之力。清剿起那些躍上城墻上的后金兵，一個個仿若出閘的猛虎一般。

    所謂王品宗師級高手，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極其稀有之物。例如像大趙帝國這個擁有一億三千萬，又有著很濃烈習武氣氛的江湖撐腰，才不過區區十二名宗師。而民風彪悍，生活環境惡劣的后金國，能打得大趙如此凄慘，卻只能拿出四個宗師。至于瓦剌，韃靼，這些曾經兇悍一時的蒙古遺族，與大趙在邊境上已經爭執了數百年之久的強國。兩個國家加起來，也不過六七個宗師而已。至于整個朝鮮之地，似乎只有一名宗師。

    宗師是如此的稀罕，但在其之下的一品，二品高手也不是什么大路貨色。一品高手，整個大趙，包括江湖，朝廷，還有軍隊之中，加起來不會超過百人。而二品高手，全大趙目前擁有的數量，絕對不會超過三百個。

    至于其他國家，多是民風彪悍，集體素質比較強。至于在頂尖高手方面，還是要比大趙差上不少的。后金的一品高手，也就不到三十個，至于二品境界的，大約也超不過百名。這些人，至少在自己國家，要么是聲名赫赫之輩，要么是在軍隊中擔任要職，或者充當皇室貴胄，王侯將相等等的護衛。決然不是路邊的大白菜，爛大街的沒人要。

    事實上，在任何國家。若是按照趙哲與虛空子定下的那個標準來看，習武之人或者士兵，一旦入了品級的，哪怕只是區區九品，就已經算是不錯的資源了。就像這支五萬人數的后金大軍，戰斗力非常強大，但有資格入九品者，數量絕對不會超過一千五百人。

    而大趙這十七萬正規軍，加上二十萬民兵，也不定能湊出一千個九品高手來。

    也正是如此，這群純粹由一品二品高手組成的隊伍，哪怕是分散了些，占據地利優勢下。殺起登上城墻的后金士兵，也是砍瓜切菜，勢如破竹。哪怕是一些入了品級的高手剛登上城墻來，也難以抵擋住那些高手們的兩三招，便被無情斬殺。

    只是可惜的是，高手強是強，但數量實在太稀少了。數百米的城墻，只有區區十幾個人在輔助守著。難免有些力不從心。而他們也不是神仙，雖然防得住絕大多數箭矢，但總會漏掉一些刁鉆的箭。一名峨眉派的尼姑，二品高手，便是一不小心，被一支利箭射中了胳膊，受了傷。又剛好左右飛登上來十來名后金士兵，雙方左右一夾，那尼姑還沒來得及用輕功逃逸，便被亂刀砍死。而另外一個武當派的一品高手，如狼似虎的在城墻上斬殺了近百人后，卻是被一名假裝普通士兵的敵方一品高手，從背后偷襲，一掌擊在了天靈蓋上，爆頭而亡。

    戰場便是如此，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誰會死掉。也許，一個戰斗力弱到極致的民兵，可以從戰爭的最開始，活到最后。但也許，一個宗師高手，稍微不留神或者運氣不好下，便會橫遭不測。

    見得自己的同門師妹慘遭不測，被幾乎砍成了肉泥。在遠處大肆廝殺著后金士兵的靜軒，凄然大叫了一聲。整個人凌空飛起，如一頭振翅飛翔的鷹隼一般，飛射出了數十米，落到了那截城墻之處。手中寶劍飛速旋轉，一時間，劍氣縱橫，十來個后金士兵在瞬息之間頭顱飛起。但即便是殺了他們，也無法再挽回她師妹的姓命。

    而那個殺掉武當派那一品高手的后金高手，剛待暗自洋洋得意，琢磨著是不是再殺一人立功時。卻忽而見到一道湛藍色的流星在眼前閃過，利箭刺破了他的胸膛，寒冰似的真氣幾乎將他心臟凍僵。但他還沒來得及運勁抵御寒氣之時，服依附在利箭之上的寒冰真氣，如火藥一般的爆炸了起來。

    那一品高手，連慘叫一聲的權力也沒有，便變成了肉泥。遠處城墻之下，同樣潛藏在小兵之中的后金宗師，遠遠地見到了這一幕后。那深邃的眼眸之中，陡然爆發出了悲憤之色，壓抑著想沖上去與云冰夢一決雌雄的念頭，心中顫抖的發誓道：“云冰夢，我鰲卜不殺你，誓不為人。”那慘遭云冰夢一箭斃命之一品高手，乃是后金國宗師鰲卜嫡傳大弟子，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向來是為己出，早早定下來了的衣缽傳人。

    而云冰夢，雖然進階宗師高手時間不長。但漸漸地，她的名氣也開始流傳了出來。而她以前也不是什么毫無名望之人，有心人稍微一排查。就能知道這個大趙的新晉宗師，便是江湖中人稱俏羅剎之人。

    但云冰夢雖然外表清冷，年紀輕輕早就殺人盈野，還在一品時，便殺過很多后金蠻兵。如此遠距離狙殺掉一個一品高手，簡直毫無感覺。唯一讓她稍稍可惜的是死掉的那個武當高手，雖然晉升一品沒多久，但卻是極有潛力之人。若是能在這場慘烈無比的戰斗中活下去，吸取了如此多的經驗，也許十年八年后，便有機會升入宗師，成為武當派的第三個宗師高手。戰場，永遠是習武者，尋求突破的最好地方。

    狙殺了那人之后，云冰夢也沒有閑著。一手拿弓，一手握劍。不斷在城墻上巡邏飛舞著，尤其是專挑看似兇猛的高手殺。九品高手在普通士卒眼里，已經是強者了。但在云冰夢這種宗師的眼中，只要數量不上一定規模，與螻蟻沒什么區別，或許能憑著本能反應擋個一招兩招，卻是決然不可能擋住第三招。

    而宗師高手出招，往往在電光火石間便完成。區區三招，也就是一個呼吸間而已。城墻之上，一片慘烈。大趙的士兵，死掉一批后，不斷又有一批預備者填充了上來。而后金兵，也是兇悍之極的爭搶著一寸寸的城墻。鮮血，將整個青石城墻，浸染得透濕透濕。有大趙的，也有后金兵的，有民兵的，還有高手的。無數人的鮮血，混雜在了一起，使得城墻上，血漿一片，斷肢殘骸，隨處可見。當真是慘烈異常。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