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朝日初生,通紅的朝陽映得紫禁城上方的琉璃瓦流光四溢,可那流光中卻又泛著一層白茫茫的光,那白光像是慘白。 坐在奉天門前的龍椅上,弘治皇帝瞇眼看著那初升的朝陽,又望著那琉璃瓦上所附著的慘淡白光,最后才把目光看向分列兩側(cè)的文武百官。 “念。” 簫敬眼眶和鼻頭仍是紅的,聞言,他展開那封奏報,將里頭的濮州地崩一事大聲念了出來。 這封不算長的奏報剛一念完,底下的文武百官便已是嘩然起來。 僅憑這封奏報,那些未能探明的詳情,地龍翻身,官民死傷無算,黃河決堤. 這一樁一件,他們便已能預(yù)想到濮州又該是何等的慘絕人寰。而且這份奏報還是是濮州的災(zāi)民一路步行至山東,這才讓山東代為陳奏。 沒有人去想這封奏報的真?zhèn)涡裕m說現(xiàn)下朝廷還未受到奏報,內(nèi)閣六部也未收到消息,但錦衣衛(wèi)和東廠的消息總是會快上一些。 何況這些天來,河北,山西,山東,都已遞交過奏報,言其境內(nèi)或大或小皆有地崩之象。 幾省皆如此奏報,把矛頭統(tǒng)統(tǒng)指向了幾省的交界之處,那個河南中原之地。 弘治皇帝端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嘩然的百官,等著那嘩亂漸漸平息,才開口道:“濮州地龍翻身,黃河決堤,境況之慘不得不慎,著戶部速速統(tǒng)籌糧草銀兩,入濮州賑災(zāi),以救災(zāi)民。” 戶部尚書神色猶豫一下,出班躬身道:“陛下,一應(yīng)倉稟之內(nèi)存糧倒還充足,可國庫之中的存銀卻已是所剩不多。 七月夏稅征收上來之時,先是給一應(yīng)邊軍發(fā)放了去歲累月積欠的餉銀,共計四百萬兩;這些日子還有那山東的漕運潰堤決口,也撥了數(shù)十萬兩的稅銀予以治理。 如今秋稅還未開始征收,國庫的存銀僅剩數(shù)十萬兩,若是再撥,臣恐國朝將無銀可用。” 弘治皇帝很明白這戶部尚書的意思,但卻沒有了以往扯皮的心思,道:“那便從朕的內(nèi)帑撥出五十萬兩。” 戶部尚書韓文有些驚愕的抬頭,萬萬沒想到皇帝竟是這般大方,旋即又趕緊斂斂表情,躬身一禮,“圣明無過于陛下!” “圣明無過于陛下!” 韓文剛退后入班,卻又一人高喊著同樣的話語出班,乃是朝中的清流言官,“陛下,臣嘗聞圣明天子以德孝而治天下,地龍翻身,此為不祥之兆。亙古至今,凡有重大天災(zāi)者,皆帝王施政有不當(dāng)之處,故而上天才降之以災(zāi),示之以警。 陛下承天應(yīng)命,天既示警,更遑論還是濮州這般慘烈的地崩之事,數(shù)省皆有波及,不得不慎。臣以為,陛下首要做的,該是省身罪己,下詔納言,以此消弭天災(zāi)。否則臣恐社稷有難,天人棄之,伏惟陛下明鑒!” 話落,那言官便鏗鏘有力的跪倒于地,俯首叩拜,接著又有十?dāng)?shù)名清流言官從隊列末尾出來。 表情肅穆,東邊的朝霞映在臉上,好似讓他們帶著圣潔的光輝,也跟著一并跪倒,“臣等伏惟陛下明鑒!” “.”朱佑樘沉默下來,垂下眼瞼,目光看也不看那些清流言官,他知道這幫御史言官向來如此。 若是以往,他便是先下這罪己詔,先去祭天又能如何,但如今. 沉默持續(xù)著,半晌,弘治皇帝抬眸,目光掃過那三位內(nèi)閣大臣,還有一眾六部公卿。 隨即,內(nèi)閣首輔劉健站出來緩緩說道:“天災(zāi)已降,百姓遭難,朝廷首當(dāng)其沖的該是忙于賑災(zāi),賑濟(jì)災(zāi)民,治理泛濫的黃河。而這祭天罪己,下詔納言,該往后放放。” “劉公說的乃是忠心謀國之言,臣附議。” 李東陽也站了出來,接著謝遷站出來,還有一眾的六部公卿皆是站出來表態(tài),隨即俯身道:“臣等附議。” 那帶頭的言官一揚腦袋,接著請命道:“陛下,臣伏惟乞求陛下以大明江山社稷為重,先祭天罪己,廣納天下士子之言,再行賑濟(jì)百姓之事。否則必將惹得上天震怒,頻降天災(zāi),彼時社稷危矣!” 朱佑樘袍服下的雙腿在微微抖動著,搭在龍椅扶手上的雙手指尖也在不停的抽動,但仍是盡量語氣平和的道:“卿此言可是本末倒置?” 那言官以頭觸地,“陛下,我大明江山才是本!” 這時終于又有個朝中大臣站了出來,年初才剛剛調(diào)任回京的劉大夏,而今擔(dān)任都御史一職。 劉大夏手持玉圭,撩起袍服下擺徐徐跪倒,見到這個人,弘治皇帝的瞳孔劇烈收縮一下,而后手不自覺的握緊成拳。 “陛下,所謂帝王之將興也,其美祥亦先見;其將亡也,妖孽亦先見;物故以類相召也。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