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安堂出事兒時,項原剛好出門,等他回來后,整個鋪子已經(jīng)被人砸爛一半,韓士康則被人砸破了腦袋,正頂著一頭血同人推搡。老胳膊老腿,稍有不注意,就要出事。 他自不能眼睜睜看著鋪子被砸,韓士康被打,便上前阻止那些人,結(jié)果剛喊了兩聲便被人反手一拳砸在眼睛上,頓時眼冒金星。 “你們住手!住手!”項原捂著一雙眼睛,奮力推開想要去推韓士康的人,“快住手啊!” 只是他的呼喊壓根就不管用,那些人像瘋了一樣,看見東西就砸,甚至嘴里還在不停地叫囂:“砸!給老子狠狠砸!他娘的,敢騙老子就別想好!砸!” “咔嚓”,放在藥柜頂上的一個瓷壇被其中一人呼啦下來,里面存儲的藥丸頓時傾瀉一地。 看著滾落地上后被人肆意踐踏的藥丸,項原一雙眼睛瞬間紅出了血。 這可都是盛姑娘的心血!是盛姑娘還有小公子,幾個孩子在學(xué)習(xí)之余一起幫忙搓出來的藥丸! 來惹事的一共四個男人,他一對一還可以,一對四只能被人摁著打。不能就這樣看著這些心血被糟蹋,于是,項原猛地推開一人,轉(zhuǎn)身就朝后院跑去。再回來時,手里多了一把柴刀。 “滾!滾開!快滾開!”項原不管不顧地揮舞著柴刀,一時間竟是真的嚇退了那些人。 韓士康畢竟上了年紀,一番折騰下來,整個人都在喘。見那四人終于被嚇住,他捂著胸口,沖其中一人竭力喊道:“我跟你說了,老夫從未開錯藥!那藥不是我開的,是保和堂里的那個新來的大夫開的!你們想要說法,那就去保和堂,來這里發(fā)什么瘋!” 項原聽他這么一說算是明白了,原來這幾個是為這件事而來。而這件事當初盛兮并沒有瞞他,且將事情同他說明白了,盛兮相信韓大夫,也因此,她才會同意聘請韓大夫。 盛兮既信,那項原自然也信,且經(jīng)過這段時日相處,他能看出來韓士康不是一個出了事兒只會往后躲的人。 項原扭頭看了眼韓士康頭頂上的傷,血已經(jīng)止住,問題應(yīng)該不大。他視線一瞥,看到旁邊一個小乞丐,隨即遞過去一道眼神。 那小乞丐會意,轉(zhuǎn)身擠開四周看熱鬧的人群就跑了。 而此時,其中為首的一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男人指著韓士康鼻子罵道:“扯他娘的淡!怎么就不是你?就是你!我兩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當時就是你開的藥!你開錯了藥,醫(yī)壞了俺娘,你就是個害人的庸醫(yī)!” “你,你血口噴人!老夫從來都沒見過你!”韓士康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項原一把扶住他,他才不至于倒下,他喘著粗氣喊道,“保和堂都有診脈記錄,你若不信就去查!看看那藥到底是不是老夫開的!” 韓士康是真的氣壞了,他怎么都沒想到,保和堂的那糟心事兒竟會蔓延到盈安堂,好好的盈安堂就這樣給毀了! 造孽!真是造孽啊! 只是,他自認清白,可對方卻執(zhí)意只相信自己眼睛。 那人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后,忽然轉(zhuǎn)身沖人群大喊:“鄉(xiāng)親們,你們看看,你們好好看看,就是這個庸醫(yī)給俺娘開錯了藥!就因為吃了他開的藥,俺娘到現(xiàn)在都還躺在炕上下不來!可你們聽聽,都到現(xiàn)在了,這個庸醫(yī)竟然還不肯承認錯誤!俺就是想讓他給俺娘道個歉,可他倒好,竟然矢口否認!哼!幸好當初保和堂早早辭了你,沒讓你再在那里繼續(xù)害人!卻沒想到,這盈安堂膽子不小,竟敢收下你這樣一個庸醫(yī)!鄉(xiāng)親們,將來你們?nèi)羰巧瞬。胝掖蠓颍胱ニ帲强墒且辞宄。≌J清這個庸醫(yī)還有‘盈安堂’三個字,這里哪是治病救人的?這里分明就是要人命的!”周圍人不過是看個熱鬧,結(jié)果這熱鬧竟還涉及自身,之前有從盈安堂抓過藥的人,聽到那男人話后心中頓時沒了底,不禁開始疑神疑鬼:“不是吧?我,我之前從這里拿過藥,當時還是這韓大夫給我看的病,哎呀,我不會也吃錯了藥吧?” 那人說著說著下意識捂住肚子,也不知道是真的開始痛,還是被眼前這件事給嚇的。 項原本還以為只是單純地私人事件,卻在聽到那人提到“保和堂”那刻,便意識到,這其中所摻雜的只怕會更復(fù)雜。 他不能任由這男人在這里鬧,那樣只會讓盈安堂更加被動,未來發(fā)展之困難可想而知。 項原手里始終緊握著那柴刀,上前兩步質(zhì)問那男人:“韓大夫剛說了,保和堂里有診脈記錄,你若真想討回公道,那就去保和堂將證據(jù)拿來。真若是韓大夫的錯,我們自會想辦法補救!你現(xiàn)在這樣鬧,難不成你心虛,或者就是故意找茬!” 那男人聽后卻有恃無恐道:“證據(jù)?你讓我找什么證據(jù)?我自己就是證據(jù)!再說,你當我沒去找過什么證據(jù)?那什么什么記錄,早就被這庸醫(yī)毀了,我又上哪兒給你找證據(jù)?哼,你們就是仗著有幾個臭錢,店大欺客,想要仗勢欺人!鄉(xiāng)親們,這盈安堂的嘴臉大家可是要看清楚了!什么為民,什么便宜,這都是騙人的!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兒,他們這是謀財害命!大家可都長點心吧!” “你胡說!那脈診記錄老夫連見都沒見過,怎么會毀掉!你怎么不問問保和堂,他們?yōu)榱税幽顷惷骶烤棺隽耸裁矗∧憧诳诼暵曊f見過老夫,是想硬要在老夫頭上扣屎盆子嗎!”韓士康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一口一個保和堂,這人十有八九就是保和堂派來的! 哈!真是可笑,保和堂這是要做什么?毀了他還想再將盈安堂毀掉嗎?偌大的保和堂竟然連一個小小的藥鋪都容不下? 對,他們的確容不下!因為盈安堂賣出去的成藥不僅方便有效,還便宜,狠狠收了一波病患。 文通縣就這么大,盈安堂獲利,那另外三家藥鋪肯定會被分流,尤其是保和堂! 枉他在那里干了十余年,沒想到到最后一點人情沒落,還被人接二連三地栽贓陷害! 保和堂!保和堂!保和堂可真是好樣的啊!! 這一刻,韓士康徹底切斷了自己對十多年老東家的最后一絲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