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就在晴雯帶著她的父母離開之后,馮紫英這才皺了皺眉,“宛君,你覺得晴雯這父母如何?” 沈宜修有些驚訝,她聽出馮紫英話語里似乎有些不太滿意,沉吟著道:“怎么,相公對這對夫妻有什么看法么?” “也說不上來,照理說和晴雯相認,離開了這么多年,多少也應該有些愧疚和不安的情緒在里邊,嗯,我感覺這對夫妻好像忐忑不安倒也罷了,但更多的是一種緊張,甚至警惕,呃,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過于敏感了,難道一個女兒十多年不見,不聞不問,現在要來投奔了,求助了,就純粹的是利益關系,沒有一點兒父女母女感情在里邊么?或者是我的要求太高了?” 馮紫英其實純粹是一種情緒的發泄和感慨,沈宜修聽出來了,嘆息了一句,“貧賤夫妻百事哀,像鄉中貧苦人家,成日里都忙于糊口生計,哪里還能有多少悲春傷秋的精力?都淪落到賣兒賣女的境地了,十多年天各一方過去了,你說這里邊父母子女的感情還能殘存多少呢?他們現在不也是為著糊口生計而來么?“ 馮紫英默然。 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些年來,他也算是接觸到了最基層的種種,深刻感受到民間疾苦。 用前世的目光來看,困苦艱難掙扎求活,只求一個肚皮半飽都已經成為一種奢望。 一時間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言詞來形容這個時代的農民了,真的是民不聊生,稍有天災人禍,那便是彌天大禍。 也難怪這個年代人的壽命如此之短,而疾病如此容易讓小孩子夭折,很多都是由于營養不良而導致的身體狀況太差,些許小疾病都能擊垮一個人的身體。 明末陜北的各路起義顧及那真的都是沒有辦法,要么就是餓死,要么就是造反而死,早死晚死,晚死總比早死強,何不搏一把,萬一如陳勝吳廣或者朱元璋一般,搏出個榮華富貴來,也勝過窩窩囊囊的憋屈而死。 中國人從來就不冒險的勇氣,就看有沒有合適發芽的土壤和環境。 但是造反帶來的對社會結構和財富的破壞性又往往是難以評估的,所以要想遏制住這種破壞沖動,那么就首先需要從萌芽狀態就要扼殺和平息。 至于說采取何種方式和手段,那就見仁見智,或者說剿撫剛柔并濟了。 “也罷,難怪晴雯糾結,遇上這種事情,總歸是把心境給攪亂了,我都不知道替她把父母尋回來,對她究竟是禍是福了,也只有她自個兒去慢慢品味了。”馮紫英撫掌嘆息。 “相公,不管晴雯最后如何想,但是相公這樁事兒卻是為她著想的,至于說她自己怎么來應對,那純粹就是自己心態問題了,和相公所做的無關,若是連這點兒好歹都分不清楚,我們這馮家也真的不適合她了。”沈宜修冷然道。 馮紫英深以為然,晴雯的性子本來就有些倔,往好里說,叫剛烈堅毅,往懷里說那就叫剛愎鉆牛角尖兒,這等人若是稍微變通識時務一些,那是一把好手,但是如果走向極端,那就是麻煩了。 從現在來看,晴雯還不至于到最糟糕的那一步,但是得好好磨一磨,但愿她能經此事反而有所改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