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九百零一章 放不下-《少年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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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去找他嗎?”琮馥遲疑,忍不住問道。谷梁淚輕輕嗯了一聲,回頭看著身后那座安靜下來的盟城,來的倉促,走的突然,好像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過了,跨越時空的交集,其實并非一定要面對面才能說明白。
琮馥嘆了一口氣,有些不爽,心情很不痛快,她真的想當(dāng)面問一問他到底怎么想的,大不了就是個死!去東海,大家伙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再大聲說笑,轟轟烈烈再打最后一仗。如果活著,那就乘一艘大船,帶他和谷梁淚去到東海的盡頭,看看那里有什么,或者干脆在誰也找不到的海島上尋一處地方,避世隱居,逍遙自在。如果死了,那就痛痛快快大笑一聲,反正到奈何橋前不會寂寞。如果真有下輩子,自己多半會轉(zhuǎn)世投胎成一條刺背龍魚吧,他呢,會是什么?也許會是一只御風(fēng)而行的大鵬,和她永遠都隔著一個海面,一個在水里,一個在天上。
最不喜歡大甘的人這樣,什么話都不透亮地說出來,暗藏機鋒,打啞謎似的,好叫人不痛快。
來了,到了,一面不見,就這么走了,這叫什么事。琮馥生著悶氣,跟在谷梁淚身后一言不發(fā)。她知道琮馥此刻不痛快,卻也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她現(xiàn)在的心情不會比琮馥好受多少,他就在那座城里,也許就在一墻之隔的另外一座院子里,近在遲尺的不能一見,大抵也是這世上最叫人肝腸寸斷的事情之一,誰又能知道自己轉(zhuǎn)身那一剎那心里有多疼。
琮馥說不能相信相柳兒的一面之詞,這話的確有幾分道理,但是入城之后始終不見他的行蹤,而盟城中似乎也沒有看到暗部和樞密院的人,莫非他們不知道自己和琮馥進來盟城,還是說他們因為種種原因不得與自己相見,是他受人脅迫?還是身不由己?看她和琮馥可以進出盟城而無阻攔,谷梁淚隱隱猜測盟城中有人在為她周旋,或者說在給東海周旋。單憑他一個人是不夠的,倉央嘉禾既然會留他在身邊,那么想必會是她幫他吧。
在姑蘇小娘告訴她之前,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一個女人會有這般手段留一個人在自己身邊,曾經(jīng)見過的倉央嘉禾溫婉爾雅,心性溫柔如水,也許每個人都有執(zhí)念,而人心最難測。
從谷梁淚離開盟城的那一刻起,他在城頭上就沒有眨過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遠處黑暗,那兩道人影早早已經(jīng)融入夜色當(dāng)中,什么也看不到,不過就在那里,不管看得見還是看不見。
“你放不下她?”有人問他。李落輕輕一笑,如果放得下,自己早就了卻殘生,不至于拖著病軀苦苦煎熬三年之久。
“恨我嗎?”女子苦澀問道。李落一怔,回頭看著她,良久之后破顏一笑,“這句話是不是在你心里憋了很久,想問卻一直沒有問出來?”
倉央嘉禾避開李落的眼神,沒有應(yīng)聲,只是默認(rèn)。“我為何要恨你?”見她沒有應(yīng)聲,李落和顏說道,“世人多有一套評斷說法,你不該要我留在你身邊,救我一命之后,就該讓我回去她身邊,成就一段佳話,而你也能落個好名聲,現(xiàn)在我與她不能相見,就是你私心作祟,小肚雞腸,不能成人之美,大抵上也就如此,所以你才會覺得我好像應(yīng)該恨你。但是若不是你,我早就是一個死人,還說什么恨與不恨,再者你救我,于我而言是再造之恩,我若堂堂正正,當(dāng)初就不該接受你的恩惠,如此一來,約莫才有資格恨你一恨。”聽他說完之后,倉央嘉禾還是那樣失落和懷疑的表情,李落展顏一笑,“你我之間并非初識,我不會在此事上騙你,不恨你就是不恨你,難道我堂堂前朝皇子,就連這點傲氣風(fēng)骨都沒有么。”
倉央嘉禾這才放下心來,臉色好看了幾分,不過眼神渙散,好似在天人交戰(zhàn)。李落輕輕一笑,沒有多說,人貴自知,在極北,在天火,他不算什么,不管過往經(jīng)歷中一些人如何對自己另眼相看,那個守門的老者,還有虛境之中的月娘,等等等等,都只是因為自己恰逢其會罷了,并非就一定比旁人強多少,換個人,譬如一向視自己為對手的李孤眠,也許一樣能馳騁天下。
“我是不是做錯了?”倉央嘉禾喃喃自語。李落看了一眼城外無盡的夜色,收回目光,轉(zhuǎn)身望著她,笑道,“你想問的不是你有沒有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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