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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秋風(fēng)生渭水，落葉滿長安。

    即算是小園深處，也漸漸藏不住一派落木蕭蕭的深秋景色。

    小容手里捧著一束鮮艷的黃菊，小心地插在瓶中。

    沈青蘿還是那個(gè)姿勢，抱著一本《雜曲歌辭》看了好久，只是小容知道，她其實(shí)一個(gè)字都沒有看進(jìn)去。

    “菊花開了呢。”小容輕輕道：“滿園開的都是，不如我陪您到外面走走？”

    沈青蘿的眼光從書上終于移開：“是嗎？”

    “十一月了，菊花自然開了。”小容回答得很謹(jǐn)慎。

    沈青蘿懶懶地，將手里的書放在膝上，神情倦怠而憂傷。

    “兩個(gè)月了。”她低低地道：“該是會笑了呢。”

    小容插花的手微微一顫，她知道，小姐這是在想念小公子了。

    可恨的是，每次去看小公子，都被冷冰冰的家丁擋在門外。

    “沒有老爺?shù)姆愿溃魏稳瞬荒芙咏」樱此闶欠蛉耍膊荒芾狻Ｕ埛蛉瞬灰獮殡y小人。”每次都是同樣恭謹(jǐn)?shù)幕卮稹?

    隔著窗欞，沈青蘿甚至能聽到嬰孩的呢喃聲，每一聲呢喃，都敲打著母親的心房。

    她試圖去求見老夫人，希望老夫人能主持公道，可是，老夫人每每都以抱病在床為由，拒絕相見。

    連老夫人也這樣對她，實(shí)在是讓她失望透頂。

    “金子銀子的期限就要到了，陳管家已經(jīng)預(yù)先調(diào)撥了兩個(gè)丫頭過來侍候你，我叫她們先在廚房學(xué)習(xí)料理。”小容低低地道。

    沈青蘿的眼睛落在小容身上，話語里，帶著一絲傷感：“怎么，金子銀子要走了？”

    “還有十天。”小容一邊擦拭花瓶，一邊瞧著她：“我知道您舍不得她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沈青蘿嘆了口氣：“總不能因著我的緣故，耽擱了她們的年華。你瞧這園子，每天都是死氣沉沉的，難為她們呆了這么久。”

    她擺了擺手：“把我的妝匣拿來。那些首飾，左右我也用不著了，挑些好的，給她們做嫁妝。”

    “是。”小容放下手里的活計(jì)，一抬頭，叫了一聲：“老爺！”

    沈青蘿回頭看時(shí)，果然是南云不知何時(shí)站在門口。

    小容施了個(gè)禮：“老爺。”

    南云微微點(diǎn)頭：“你下去吧，我跟夫人說幾句話。”

    小容點(diǎn)頭下去。

    南云在沈青蘿對面坐下，臉色溫和：“夫人看起來氣色不錯(cuò)。”

    沈青蘿低頭翻弄手里的那本書，頭也不抬。

    南云淡淡一笑：“夫人在看什么書？”

    沈青蘿轉(zhuǎn)了個(gè)身，背對著他。

    南云自覺無趣，微笑道：“夫人閑云野鶴，看起來，倒是南云多慮了。我原打算著，等夫人身子康健些，就讓一臨多親近一下娘親，免得夫人終日掛念。”

    沈青蘿驀地站起來：“此話當(dāng)真？”

    南云微笑：“到底母子連心，一說到孩兒，做娘的，總不能淡定。”

    沈青蘿盯著他：“你有所求？”

    南云冷笑道：“夫人還真是冰雪聰明。”說著，從懷里摸出一本冊子，扔在桌上：“這個(gè)冊子，想必夫人一定不會陌生。”

    沈青蘿拿起冊子，隨意翻了翻：“這是我沈家之物，如何落在你手里？”

    南云收斂笑容，臉色陰郁：“這假秘方，是你的主意吧。”

    沈青蘿微笑：“誰告訴你，這是秘方？這只不過是我爹收集的歷代名方而已。你費(fèi)盡心機(jī)，就是為了這個(gè)？多翻翻書籍，也不會出這個(gè)笑話。”

    南云氣急敗壞：“你故意放在佛龕后面哄騙我？蔡老板氣得大發(fā)雷霆呢！”

    沈青蘿輕蔑地道：“真是物以類聚，蔡老板到今日才發(fā)現(xiàn)。那么，你的有道科豈不是白費(fèi)了？”

    南云平靜地看著沈青蘿：“告訴我，秘方在何處？”

    沈青蘿以仇恨的眼神迎著他：“沈家的廢墟里，有著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秘方。”

    南云低下聲音：“夫人，我知道，你是沈家長女，秘方的內(nèi)容，你一定知道。”

    沈青蘿冷笑：“秘方向來傳男不傳女，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就一定會告訴你！”

    南云微笑：“就憑你是一臨的娘。”

    沈青蘿一怔。

    “你不想和一臨分離一世吧。”南云得意地，抿了抿唇：“把秘方交給我，我答應(yīng)一臨回到你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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