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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致堂被楊恩的話問住。

    沈漾長吐一口氣，像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說道：“不查了，太后是明白人，即便有蠱惑的可能，但終究不會不倚重我等對大楚江山社稷忠心耿耿的老臣，其他事情等張憲從楚州回來再說……”

    “大人是說云樸子有可能是棠邑的人，宮變時清陽郡主是云樸子有意帶進尚書省的？”秦問這時候也知道張平、姜獲堅決求去，終究是叫沈漾他們起了很深的疑心，這時候為了自己潛伏更深，也只能先將云樸子交待出去；反正云樸子地位相對獨立，就算是這時候跟韓府走到一起去，也不會有什么妨礙。

    沈漾點點頭，表示他確有這樣的猜疑。

    秦問收住嘴，不再多說什么。

    沈漾著秦問留在太醫(yī)局等新版實錄抄寫好確認(rèn)沒有遺漏，再傳閱諸參政大臣及兩宮太后——這涉及到后續(xù)討逆及擁立的大義名份，沈漾不敢馬虎，才叫秦問留在這里盯著。

    楊恩、楊致堂、鄭暢也有太多的事情，相繼離開太醫(yī)局，秦問走到殮房看了一眼那名重創(chuàng)身故的宮宦，走到外廂房看兩名御史臺的刑吏伏案重新抄寫實錄，再沒有其他人在。

    待審訊實錄抄寫完畢、兩名刑吏簽押用印之后，秦問拿起來便要走，一名刑吏說道：“除實錄所抄寫的內(nèi)容之外，這名陳如意的嫡系臨死還交待太后與韓府大公子私通生子以及當(dāng)年隨陳如意在尚家堡殺尚文盛滅口嫁禍韓東虎、蘇烈之事……”

    秦問微微一怔，定睛朝兩名刑吏看去，見他們四旬左右，鬢發(fā)都已有些許霜白。

    “小吏周昌、張德，都曾在縉云樓任書辦，沒能被陳如意選入縉云司，這些年一直在御史臺任吏；馮大人吩咐有什么緊急之事，可傳告秦大人?！蹦敲汤粽f道。

    秦問輕拍額頭而笑，拿起實錄走了出去……

    …………

    …………

    位于桐柏山南側(cè)的大洪山，乃是淮陽山的余脈，又名綠林山，東漢劉秀便發(fā)跡于此，山勢與桐柏山南北呼應(yīng)，綿延數(shù)百里，橫亙于郢州、隨州境內(nèi)，乃是從東南方向庇護襄北的屏障。

    郢州治城長壽、隨州治城隨陽，分別位于大洪山的西麓、東北麓，乃是從漢水以東、長江以北挺進襄北的必經(jīng)之路，而從重要性上來說，控扼漢水東岸的郢州治城長壽要比隨陽更為突出。

    郢州治城長壽年久失修，天佑十三年四門城樓又毀于戰(zhàn)火、坍塌，在荊襄戰(zhàn)事過后，州府衙門才撥出錢糧修繕城墻、城樓，差不多拖到延佑四年，郢州城才修繕一新，矗立于大洪山與漢水之間，與漢水西岸的荊門，乃是從南往北沿漢水及兩翼進入襄郢谷地及南陽盆地的門戶要津。

    李知誥得人傳信確切得知養(yǎng)父李普以其身世之秘脅迫呂輕俠發(fā)動宮變的消息時，已經(jīng)是發(fā)動宮變的當(dāng)天，他急得直跳腳也沒有用。

    既然不能封住養(yǎng)父李普的口，又不能阻止呂輕俠發(fā)動宮變，李知誥在襄北唯有照最壞的打算進行緊急部署。

    除了將李磧調(diào)去守武關(guān)，以議事的名義將柴建召到身邊外，李知誥還第一時間緊急更換荊門、長壽、隨陽等城的守將，皆換上嫡系親信，并全面封鎖大洪山、武靖等關(guān)以及荊門的信道。

    這樣的話，即便宮變失敗，他還有可能暫時控制住消息不會擴散到郢隨諸州，或能爭取到極寶貴的一點應(yīng)變時間。

    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很難全面調(diào)整襄北軍重于西北、而輕于東南的軍事部署，李知誥也只能將少量的嫡系騎兵、馬步軍以及少量的水軍，以最快的速度集結(jié)到郢州治城長壽。

    無論是宮變失敗，亦或?qū)m變陷入僵持，他都不至于像籠中困獸般徹底的束手無策。

    七月二十八日午后已經(jīng)不那么熾烈的驕陽之下，渾濁的漢水之上十?dāng)?shù)艘滿目瘡痍的官船，徐徐出現(xiàn)在郢州城頭守軍的視野之內(nèi)，后方有數(shù)十艘追擊的戰(zhàn)船或許看察覺到漢水上游有上百艘水軍戰(zhàn)船峙守在河道里，這時候放棄追擊，紛紛掉頭往漢水下游撤去。

    這一刻郢州城頭沒人歡呼，只是安靜而壓抑的看著十?dāng)?shù)艘官船在哨船的引領(lǐng)下，往郢州城外的碼頭?？窟^來。

    此時距離宮變已經(jīng)是第九天了，而金陵頒傳的討逆檄文已于五天前傳入黃州、鄂州；這兩州也第一時間傳令諸縣，切斷與襄北諸州的聯(lián)絡(luò)，集結(jié)鄉(xiāng)兵加強諸城寨的守備、封鎖與郢隨兩地的水陸交通。

    李知誥目前只能暫時制止消息進一步往郢州以北的區(qū)域擴散，但無法控制消息傳入郢州、隨陽、荊門等與黃州、鄂州、荊州鄰近的城池。

    好在郢州、隨陽、荊門三城的守將，李知誥都及時換上嫡系親信，也調(diào)入一部分家小皆在鄧均兩地的將卒駐守，不至于使這三城的形勢在猝然之間陷入慌亂之中，形勢還勉強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然而，沒有人會在這一刻覺得，形勢對襄北是有利的，也沒有誰會覺得朝廷征調(diào)張蟓的右武衛(wèi)軍與湖南、江西及黃鄂等州兵馬聯(lián)合更為兵強馬壯的棠邑軍進剿過來，他們真有能力守住襄郢隨鄧均梁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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