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凌汛-《楚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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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韓道昌神色焦急,袁國維訝異的問道:“怎么了?”
“我剛才醒過來,在營地轉(zhuǎn)悠,看到南面諸多寨子的防兵正源源不斷的集結(jié)過來,韓謙莫不會想著從北面突圍?”韓道昌說道。
“不會吧?”袁國維疑惑的說道,“這時候不應該放棄沈家集,率領兵馬撤到龍?zhí)逗由嫌闻c孔熙榮會后,然后再沿龍?zhí)逗油埠靼锻粐鷨幔俊?
“我也是這么想的,現(xiàn)在怕就怕韓謙以前從來沒有吃過別人的大虧,他這要將兵馬集結(jié)在北面的河灘,跟徐明珍決一死戰(zhàn)——徐明珍能與李遇齊名,豈會不防備著他狗急跳墻?”韓道昌說道,他急躁起來多少有些口不擇言。
袁國維昨夜還以為韓謙會下定決心撤兵,這時候搞不清楚狀況,決定先與韓道昌去見到韓謙再說。
途中遇到隨韓謙出征淮陽山的侄女婿陳
致庸,韓道昌見他神色有著說不出的怪訝,似有震驚似有亢奮,似乎知道些什么,上前拉住他問道:“致庸,你知道韓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難道是要集結(jié)兵馬跟壽州軍決一死戰(zhàn)嗎?”
“二叔還不知道?”陳致庸與袁國維行過禮,與二叔韓道昌說道,“韓謙決定水淹壽州軍,正派人通知上游溪河的沿岸軍民回避大水!”
“水淹?”袁國維說道,“山里秋冬少雨,溪河枯淺,無水可用;再說你們在山里也沒有修筑攔大壩啊——拿什么去水淹敵軍?”
“我剛剛遇到馮翊,問過他這事,”陳致庸正要解釋,卻看到嘴里銜了一根草莖的馮翊晃悠悠的走過來,忙喊他過來,說道,“袁大人與我二叔正問要怎么水淹壽州軍呢,還是你來解釋。”
“袁大人道昌大人?”馮翊趾高氣昂的走過來拱了拱手,說道,“北方諸河時有凌汛之災,二位大人可是知道?”
“北方諸河是時有凌汛,但江淮之間卻從未聽說有凌汛之災。”袁國維說道。
“這個便得我給二位大人仔細解說了,”
馮翊一副好為人師的說道,
“說及北方諸河凌汛的形成,也是簡單,以黃河為例,河道長達數(shù)千里,開春之后上下游地區(qū)的溫差極大,倘若下游河道還被冰層覆蓋住,而上游河道卻先開始解凍,水行冰下,上游水滿,鼓破下游的冰層,大量的碎冰又更下游的冰層攔住,形成冰塞冰壩,會進一步加劇水位上漲,最后破開兩側(cè)的堤壩,形成大災。江淮之間從來沒有凌汛,一方面長江以及以南的大河不會冰封凍結(jié),而長江以北的河道,流域不夠遠闊,同一時間內(nèi)流域間的溫差極微。即便是淮河,上下游的冰層,開春之后差不多保持同步變薄融化,自然不用擔心會受凌汛之害。不過,這南淝水河到這時候還沒有解凍,倘若能人為的在上下游制造溫差,是不是就能形成凌汛?二位大人可知為了今天,上游諸寨積了多少薪柴,挖了多少地窖?再說從前夜起,夜里的氣溫便恢復到零度往上了,這注定了徐明珍逃不過這一劫啊!”
“零度?”袁國維聽著新名詞,不解的問道。
“便是盛一盆清水里放幾塊碎冰,叫人時時盯著,碎冰增加就是零度以下,碎冰消融,便在零度以上——韓謙還說要搞測溫計,卻沒能搞出來,一疊亂糟糟的圖紙丟給工師學堂了。”馮翊說道。
袁國維心想韓謙以冰水消融衡量寒熱,卻是極妙,猶適合當下的情況,但他還是有很多的不解,問道:
“秋冬無雨溪河枯淺,我一路過來,沒有看到你們有提前在溪河之中筑壩蓄水啊。就算你們能在一夜之間加速將上游百余里的河冰都融化掉,也不足以形成沖毀壽州軍河灘大營的水勢啊!”
在沈家集北面的河灘有兩三里開闊,倘若不能提前蓄積足夠的水量以及水位,能形成多大的沖擊?
何況敵營也用柵木土墻沿河道在外圍修造一定的防護,顯然是為雨季來臨南淝河水勢大漲提前做有準備,他們這時候想要沖擊到敵營,就需要更大的水勢。
“我們進山時,其實是南淝水河水量最小的時候,敲開河冰,冰層下幾乎都快斷流了,但那時候也是最容易做手腳,甚至只需要破開河冰,將底下的淺水暴露在嚴寒之下,便能一層層冰結(jié)起來,形成冰壩,”
馮翊說道,
“要造明壩,徐明珍他們再蠢也會有所防備,但你們此時看沈家集前后的河道是沒有什么異常,實際在冰層之下早已形成好些道暗壩。暗壩以下的河道,冰層之下已經(jīng)斷流,叫人覺得山里這個冬天的雨水還是真少啊,但實際都被截在上游的冰層之下,而且還是一路過來分好些道暗壩冰壩一層層攔水。這樣使得每一層冰壩攔水,都只是稍微的抬高河道的冰蓋,要不然的話,沈家集附近的河道冰蓋早就被溢滿的水擠破開了。而整個上游支流河道里的蓄水,要是能在明天凌晨之前,將所有的暗壩連同水面上的冰蓋一層層的破開,足以將沈家集下側(cè)的水位抬高五六尺,這是經(jīng)過計算的。而在沈家集下方,有兩排柵木直接打入河道之中,壽州軍或許以為是限制他們走河冰往上進攻,但實際就是為這一刻準備,以便能攔截上游沖上來的碎冰,形成更大規(guī)模的冰塞冰壩。這兩排柵木能承壓多高的冰壩,也是經(jīng)過計算,至于是怎么計算的,那只能去問韓謙他了……”
“……”袁國維嘴微微張開,半天都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沒想到韓謙昨日說戰(zhàn)事不能再拖延,是指這個。
“這一切都是早就謀算好的?”韓道昌沒想到竟然有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的變化,亢奮的抓住馮翊問道。
“那是當然,壽州軍不能在安豐寨失陷之前攔截住我們,他們有哪一步是能抓住主動權(quán)的?”馮翊趾高氣昂的說道,好似這一切都是他的謀略。
“黔陽侯用謀,當真是神鬼莫測,害我們白白擔憂了這么久。”袁國維喟然說道。
韓道昌興奮的要馮翊陳致庸陪著他們?nèi)フ翼n謙,沿途看到從淮陽山腹地調(diào)過來的精銳兵馬,主要是往烏金嶺兩翼的豁口集結(jié),很顯然利用水勢沖潰敵營之后,沈家集正面的出兵通道也會被大水沖得一踏糊涂,要追擊敵潰擴大戰(zhàn)果,只能從兩翼更險陡的嶺道出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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