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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水從上游而下，從西南角進(jìn)入黔陽縣境內(nèi)，大約往西北流淌六十里，又突然間往南折行近六十里，抵達(dá)縣治、州治所在的黔陽城，然后往東穿越大南山峽谷，匯入巫水北上。

    沅水這一段的走勢是一個(gè)大“之”字形，也構(gòu)成敘州最為精銳的黔陽縣大體地形，地勢相對平緩，除了沅水沿岸大量的淺淤地形外，“之”字形內(nèi)部也多為低矮丘山。

    大“之”形外圍，則是飛鳥難渡的崇山峻嶺，而敘州另置的兩縣郎溪與潭陽，則在這些崇山峻嶺之間，在大“之”字形的南北兩翼。

    雖說土籍大姓在大“之”字形內(nèi)部所占有的田地絕對數(shù)量并不低，但出于敏感的防備心，四姓則將城寨建在大“之”字形外圍的崇山峻嶺之間，這實(shí)際上也形成切斷黔陽與郎溪、潭陽聯(lián)系、對黔陽的合圍之勢。

    靖云寨就位于黔陽東南方向的大南山北麓的崇山峻嶺深處，雖然距離黔陽城不過三四十里，但出黔陽城，先要沿沅水南岸的江灘往東走十四五里，遇到一處里許寬的溪口便是靖云溪，沿靖云溪往南而行不到二十里，就是靖云寨。

    靖云溪在當(dāng)?shù)赜置镀は耸巧嫌嗡ブ荆?jīng)溪道下行時(shí)，因?yàn)橄廓M窄而水流湍急，致使各家所伐樹木必然混雜到一起難以辨別，時(shí)有扯皮之事才有此名。

    而靖云溪除了水深湍急外，兩岸又多是夾山而立，即便是纖夫也沒有立足之地。而沿著連騾馬都難以通行的小徑而入，這不到二十里地差不多要走上半天，便抵達(dá)一處位于山嶺深處的小型溪谷盆地，則便是馮家所控制的靖云寨所在。

    韓謙他們起了大早，也是要將晚之時(shí)，才摸爬到靖云寨前。

    一座不到三百步縱深的石砌寨壘聳立于靖云溪西翼，寨墻東踞溪岸，西接山壁，堵住進(jìn)入盆地的必經(jīng)之路。

    除了石寨之內(nèi)的情形窺探不得外，石寨往南的溪谷盆地，大約有數(shù)千畝水田旱地，養(yǎng)活三百戶土籍番民；而以靖云寨為核心，往南更深處，還有大小三四十座寨子與五六百戶土籍番民棲息繁衍，皆為馮氏世領(lǐng)。

    看著眼前一道斜長近百米，傾角有四十度左右、寬不足一丈的陵直斜道，連接石寨，而高聳寨墻上皆是赤身披穿犀皮甲、腰挎番刀、背負(fù)長弓的精銳寨兵，韓謙心里微微一嘆，雖然說四姓此時(shí)在靖云寨僅聚集四五百精銳，但他們要聚集多少精銳，才能將靖云寨強(qiáng)攻下來啊？

    而就算用詐計(jì)攻下靖云寨，滅了馮家，但敘州還有三姓，其城寨皆是深險(xiǎn)，想再使詐計(jì)賺寨就難上加難。

    說到底，最終所能掌控局勢者，依靠的還是硬實(shí)力啊！

    “我乃龍雀軍帳內(nèi)副指揮韓謙，也是新任刺史韓道勛之子，特來拜見黔陽縣令馮昌裕馮大人、法曹參軍馮瑾馮大人？”韓謙站到寨前，看著寨墻之上建有一座棚屋，二三十名兇悍甲卒虎視眈眈的盯過來，其中有一人看著臉熟，赦然就是季昆手下的一名部屬，毫無顧忌的站在一名披發(fā)青年身后。

    “那人便是法曹參軍馮瑾。”韓謙這次到靖云寨來，除了趙無忌、田城、高紹三人外，還從薛若谷身邊借了一名熟悉當(dāng)?shù)厍闆r的老卒同行，這時(shí)候這老卒指著那披發(fā)青年，跟韓謙說道。

    看到季昆的部屬公然站在馮瑾身后，韓謙心頭也是發(fā)虛。

    雖然理性推測，馮家父子直接動手的可能性很小，但他以往又沒有跟這些番蠻接觸過，他又怎么知道這些番蠻的思維方式就沒有一點(diǎn)極端跟偏執(zhí)？

    不過看到兩名赤身披穿犀皮甲的披發(fā)番兵，站在其后緊盯著季昆那名部屬，韓謙稍稍心安一些，心知馮瑾還是在防備季昆的那名部屬會暴起刺殺自己，看來局勢暫時(shí)跟他所設(shè)想的，偏差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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