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沒有理會孫夢瑤這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他甚至沒有給她一個正臉。“孫夢瑤，本王這些日子是對你不錯，那是因為你識時務，知分寸，又懷了本王的孩子。可你要知道，有些事你不該插手。有些人，你也不該去染指。否則，就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孫夢瑤聽得愣在那里，臉上頓時一陣慘白。這是他第二次因為葉寧語的事對自己發火了。不，今日可不僅是發火這么簡單，他就像是在給她下著最后的通牒。葉寧語對他，就真的那么重要嗎？自己不過就是派了幾個人盯著她，就讓雍王發了這么大的脾氣。既然雍王如此在意那個女人，為何當初要與她退親，把自己接到府上來？如果說，前段時間孫夢瑤還沉浸在雍王愛上自己的美夢里，那么此刻，孫夢瑤的夢好像忽然就醒了。她終于意識到，當初她執意要來雍王府之時，自家兄長對她說的話。“阿瑤，雍王殿下并非真心喜歡你，你真的進了雍王府，日后會后悔的。” 可那時孫夢瑤一門心思都在雍王的身上，哪里聽得進去兄長的話。如今想來，還是男人最懂男人。孫夢瑤臉上沒有怒意和不甘，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沉默著，久久沒有說話。“本王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把你派出去的人都撤了。否則，后果自負。” 雍王的話又在她的耳畔響起。孫夢瑤依然沒有表情，她看向雍王，紅著眼眶，露出了少有的順從。“是。” 孫夢瑤對著雍王行禮，隨即一步一挪地走了出去。孫夢瑤的反常神態，雍王自是沒有注意到，他如今都在想著葉寧語信中的那些話。他和葉寧語來往密切之事，絕不能讓人知曉，孫夢瑤如今派人跟著她，萬一發現了什么，第一個遭殃的不是葉寧語，而是他。若孫夢瑤再將此事傳到左相孫策那里，如今孫策沒有完全歸順他，還是父皇的心腹。萬一孫策想到什么，并告訴了父皇。依照父皇那多疑的性子，難保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一想到孫夢瑤險些給自己捅了大簍子，雍王此時連她的背影都不愿多看。不得不說，有的時候釜底抽薪的辦法確實效果很好。第二天一早，方延慶就發現這幾日跟著他們的人不見了。他將此事告訴了葉寧語，葉寧語只微微笑了笑，并未多言。當天晚上，方延慶又來報，說畫像上的人在今夜喬裝進了雍王府。葉寧語心中有數，知道雍王確實是徹底將這個吏部尚書賀宣平拉上了船，可這些日子并未對她這個名義上的謀士透露分毫。看來，雍王對自己，始終還沒有完全敞開心扉。葉寧語心中冷笑著，心里也開始計劃起來。幾日后，會試結束，可葉家三個考試的孩子并沒有完全放松，特別是葉安崢和葉安珺。因為，會試的成績一出來，下個月還有一場殿試，他們得為殿試做準備。至于能不能考入殿試，葉家的三個孩子應該是不用操心的，也沒有人會懷疑他們會考不上貢生，入不了殿試。相比之下，一向成績不那么突出的葉安懷倒顯得平靜一些。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清楚，貢生是可以考上的，可一個月之后的殿試結果如何，他能排到第幾，就不好說了。這幾日，葉家的三個孩子沒有去國子監，而是在家里溫書，順便等待著會試的成績出來。在家里的這幾日，葉安崢似乎發現了葉永和的情緒。他不便親口問父親，就來找了葉寧語。葉寧語并未瞞他，四弟今年都科考了，殿試一結束肯定要入職。這些朝政和官場上的事，也該讓他知道些。春節時發生的刑部死囚事件，葉寧語便沒有刻意隱瞞葉安崢，如今更是不會。她簡要說了新任通政使的事，也說了雍王此次在朝中鋪設自己的人一事。葉安崢皺眉，“其他各部就罷了，雍王竟連翰林院也要安排自己的人。他這是眼看殿試結束后，前三甲要入翰林，便提前安插些自己的人，好為日后所用。” 葉寧語贊許地點頭，她忽然就覺得，家里這位四弟或許要比他父親更加適合待在官場。就不知，今年殿試的前三甲會是誰？葉寧語看著這位博學多才的弟弟，思量著他再差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就算他進了前三甲，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十日后，會試結果出來了，禮部和國子監等大門口都貼了榜單。此次錄取貢士人數兩百人，頭名會元國子監學子葉安崢，葉安珺考了第三，在第二到第十名之間，還有兩個葉寧語認識的人。一個是顧甄兒的夫君裴沅，另一個名字是許銘舟，排在第九。至于葉安懷，則落在了一百八十多名。雖然名次靠后，好歹也考上了貢士。其實，會試不過是殿試的入場券。此次選拔出來的兩百人，在五月的殿試中，會重新排名。到時候由皇帝欽點前三甲，狀元、榜眼、探花也會因此而出。葉家三個孩子都考上了貢士，大家都是開心的。特別是葉安崢和葉安珺考了前三，那是不是說明殿試的前三甲也就有望了？大家這樣想著，不禁為兩人感到高興。至于葉安懷，段氏倒沒有責備的意思，她向來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才學不如兩位哥哥，對他也沒有太高的要求，只要他平安順遂就好。這也就是在國公府，要是普通讀書人，對于能考上貢士都已求之不得了，哪里還是看不上這個一百八十多名。許銘舟，葉寧語看著葉安崢抄下來的榜單，問一旁的三兄弟。幾人看著這個名字，都搖頭表示不認識，沒有接觸過。可葉寧語知道他是誰。當日學子們入貢院考試之后，葉寧語就讓人去查了當日在街上遇到的落魄考生。按理說，一次萍水相逢葉寧語不至于要費力去查一個學子。可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一種直覺告訴她，她應該去查查。方延慶只用了一天，就查出了此人的來歷。江南寒門學子，許銘舟。查出身份的那一刻，葉寧語有些失落。看來，只是一個貧苦的書生而已。在那之后，葉寧語就沒有再想起這個月。如今，半個多月過去，在貢士的榜單上再次看到這個名字，葉寧語也只是頓了頓，感慨寒門學子能走到今日這個地步，著實有些不易。就在眾人以為，會試塵埃落定，只等五月的殿試之際，當天下午大都城就發生了一件大事。葉安舒匆匆來到秋水院，對著葉寧語和葉安崢、葉安珺急匆匆說道，“不好了，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