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蒼煙祭 第四十四章 瘋子-《挽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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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蕭惟一把將謝無猗拉到身后護住,上前一步死盯著聞逸,“你不要得寸進尺!”
他向來都是懶洋洋的,如今那雙深邃的瞳眸中翻起劇烈的風(fēng)雪濤浪,擲地有聲的話在暗室中重重回響,令天地都黯然失色。
謝無猗揚頭看著蕭惟,感覺到他周身彌漫的殺意,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聞逸對此渾然不覺,他靠在鎖鏈上悠悠然笑道:“燕王殿下,這可是我們家小蔚啊,您能替她做決定嗎?”
蕭惟眉心一抖,聞逸叫他燕王而不是代王或襄城王,他果然還與外界有聯(lián)系。
能這樣氣定神閑,必然有所倚仗。
可聞逸也沒說錯,蕭惟可以陪著謝無猗,可以和她并肩戰(zhàn)斗,卻唯獨不能替她做決定,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隱痛。
心口被淬了火的鋼針猛然刺中,一盆冷水徑自潑在蕭惟頭上,讓他緊繃的脊背軟綿綿地塌了下去。
謝無猗隱隱嘆了口氣,從回到澤陽算起,她已經(jīng)在蕭惟身后藏得夠久了,不能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保護,這個恩她受不住也還不起。
于是,就像蕭惟每次安慰自己一樣,謝無猗雙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輕聲道:
“殿下放心。”
蕭惟不說話,默默地退到一旁。謝無猗盤膝坐在聞逸對面,見他從墻角摸出一個骰盅,推到她這邊,“小蔚,好好檢查一下吧。”
謝無猗掃了一眼三個骰子,并沒有細看,便隨意地交了回去。
“押小。”
別太自信啊。
聞逸訝異地挑著眉,對謝無猗這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頗有興趣。他將信將疑地抱起骰盅搖了一陣,將骰盅倒扣在地上。
暗室里靜得呼吸可聞,封達恨不得把臉都貼到骰盅上,謝無猗卻在觀察聞逸的表情,壓根沒留意他手上的動作。
而謝無猗看不見的是,蕭惟正一動不動地站在她身后,眼中是藏不住的擔憂和沉痛。
開盅,骰子十點,為大。
蕭惟一下子握緊了背在后面的雙手。
聞逸“呀”了一聲,不懷好意地笑道:“小蔚,愿賭服輸嗎?”
大不了嚴刑逼供,為什么要和他賭?
蕭惟咬緊牙關(guān),他倒不是介意謝無猗和別的男人周旋,他只是暗恨自己的無能,不能替她扛下這些危險。蕭惟強忍住把聞逸碎尸萬段的沖動,可謝無猗卻搖搖手指表示無事。她默了一陣,將自己左邊的耳墜取了下來。
謝無猗嫣然一笑,唇角帶著十成十的真摯,“先生,女為悅己者容,你沒說不算首飾。”
對付瘋子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聞逸想耍詐,那就看看誰技高一籌。不然,她為什么不讓花飛渡出手呢?
兩道目光交匯,似是正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
暗室里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寂。
良久,聞逸才爆發(fā)出大笑,引得鎖鏈震動不止,“好啊,好啊……不愧是為師教出來的好姑娘。來,我們繼續(xù)!”
謝無猗雙手置于膝頭,依舊押小。
沒有人再說話,聞逸哼著曲,看謝無猗的一對耳墜,幾只發(fā)簪和身上的披風(fēng)都落在了地上。一頭微黃的長發(fā)披散下來,在月光和火光的映照下,閃著愈發(fā)微弱的光點。
聞逸盤著骷髏一般的雙腿,干瘦的手中晃著骰盅,笑吟吟地看向謝無猗,“小蔚可要想好,再輸你就真的要脫衣服了。”
連輸了六局,謝無猗面上沒有一絲波瀾,對自己接下來可能承受的羞辱渾然不覺。她淡漠地開口道:“押小。”
聞逸不覺眉頭微蹙,連押七次小,一點猶豫都沒有,她是故意隱藏實力還是什么?難道她忘了她拼命來見他的目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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