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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哲深深呼吸，閉上雙眼清空雜念，追溯昨夜忘卻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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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裂的鏡面映著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雜亂的黑發(fā)像是野草。

    開裂的墻壁上生著青苔，天花板上不時滴落渾濁冰冷的水滴。

    水龍頭中淌出細小的水流，散發(fā)著刺鼻的消毒劑氣味。他清洗著手上的油污和血漬。

    白哲記得這個地方，他曾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快十年了。

    夢境就是從這里開始。

    他用沾水的手掌擦去鏡面上的污點，小心避開斷面鋒利的邊緣。

    回頭看向身后，空無一物。

    狹小的盥洗室里，響起若有若無的水聲。

    他關上水龍頭，水聲并未停止，反而愈發(fā)明顯。靜謐而洶涌，像看不見的暗潮。

    空氣變得沉凝，悶得讓人喘不過氣，濕冷的觸感悄無聲息地沾上皮膚。

    某種異質(zhì)的存在即將現(xiàn)身。但他并不感到恐懼，只是心底涌出嚴肅莊重的感受。

    白哲從鏡面中看到，他腳下的影子緩緩向后流淌，漫上背后的墻壁。

    黑潮般的陰影覆上墻面和房頂，從中睜開一只只眼瞳。

    漆黑的淚在他身后滴落如雨，落在陰影表面激起漣漪。千百只蒼白的眼眸在暗潮中沉浮，靜謐地注視著他。

    “晚上好。”

    他面朝鏡子，向那位未知的存在發(fā)出問候。

    “我該怎么稱呼您？”

    耳中傳來重重疊疊的細小聲響，落在耳中卻無比宏大，如雨聲潮聲構成的奏鳴曲。

    漸漸地，他開始能聽清某些聲調(diào)和音節(jié)。

    “卡萊赫因......”

    他聽出幾個不明含義的怪異音節(jié)。

    白哲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模糊地感覺到可能是某種邀請。

    那莊嚴美好的存在，分裂出十三條支流和十三只眼眸，沿著兩側(cè)墻壁向他流淌，像是擁抱。

    他在龐大的壓力中難以呼吸，心臟艱難地跳動著，但沒有恐懼。這只是對方自然的氣場。

    他注目著鏡中神秘，偉大，美好的存在，即將與之接觸。

    轉(zhuǎn)過身，背后空無一物。

    發(fā)霉的天花板上落下冰冷的水滴，在瓷磚上撞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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