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是。” 柳永將手中的詩詞文集恭恭敬敬地遞上。 趙駿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接過來隨手翻看了幾頁。 心中腹誹自己上學要背柳永的詩詞,現在又要看,這就很難受。 不過心境倒是不同了。 以前是被強迫著背誦,現在則屬于欣賞,隨便看看,瞧瞧柳永的水平,用不著再背。 “不錯,寫得很好,此文采斐然,躍然紙上啊。” 趙駿看了幾首詞,其中第一頁第一首居然是首頌詞,專門寫給他的。 詩詞內容是歌頌在自己的努力治理下,國家四處歌舞升平,一片安寧祥和之景,給趙駿都給整樂了。 他笑著說道:“你呀,少整點這花里胡哨的,就算是想玩人情世故,也總是玩不到點上。” 柳永一時納悶,問道:“下官愚鈍,還請知院點撥。” “沒什么,就是想告訴你,要拍我馬屁可以,但下次記得把官家帶上,治理天下不止是我的功勞,還有圣人天子的功勞。” 趙駿向北方拱拱手,隨后說道:“寫詞的時候,多寫點天子的英明,這樣你在官場上才能混得開。” “額” 柳永就尷尬地笑了笑。 其實早年他也是個恃才傲物之人,一首《鶴沖天·黃金榜上》,搞得趙禎直接讓他去奉旨填詞去了。 后來他暮年及第,總算是明白了拍馬屁的重要性,于是在景祐元年考中進士去睦州上任,路過蘇州時,寫了首詞獻給當時任蘇州知州的范仲淹。 但可惜老范沒看上。 之后他又擔任了三年余杭縣令,按理來說政績出色,撫民清凈,深受百姓愛戴,應該磨勘改官,升遷品級才是。 可讓柳永難受的是,他依舊只是平調擔任定海鹽監。 鹽監其實就是縣令,監在宋代也是個行政區,跟縣平級,只是這個縣主要產鹽,所以主官不叫縣令,叫鹽監。 眼看自己都五十多歲了,干了七八年還一直在縣令級別打滾,柳永也急了,于是又整了首《醉蓬萊·漸亭皋葉下》進獻給趙禎。 結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趙禎看了其中一句“太液波翻”就更不高興,反正這輩子就沒升遷機會。 本來以為這輩子無望,但聽說政制院趙知院向來都喜歡人才,像原長沙縣令陳希亮,因為打擊權貴,被人報復,六年都沒有升遷,認識知院后,就升到御史臺去了。 想到自己明明政績出色,可也是七年沒有升遷,柳永就心里流淚,恰逢此次過來匯報公務,沒想到趙駿也來了,自然大喜過望,抓住機會來獻詞。 反正他給范仲淹獻詞,范仲淹不搭理他。給皇帝獻詞,皇帝更不高興。事情已經糟糕到極點,何不找知院再試一次,萬一否極泰來呢? “文采確實好,不過治國光要文采可不行,當官還是要為百姓做主,干出漂亮的政績,才能夠得到世人的青睞。” 趙駿點評了一番,隨后說道:“當然了,以前的官場確實很黑暗,就算有文采、有政績也不一定能升官,還需要上面有人,你得罪了皇帝,誰還敢用你呀。” 柳永更尷尬了,說道:“都是下官年輕時候一時糊涂,后來下官也非常懊悔。” “不用懊悔,官家小心眼那是他的問題,你也別太在意。” 趙駿笑著說道:“你來之前我看過你的政績,確實相當出色,恰好國營鹽場改制已有數年,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這顯然是要考察一下能力了。 一個文人詩詞做得好,不一定政治能力就強。 李紳還好意思寫《憫農》,蔡京、秦檜的書法詩詞都是一絕。 所以文采固然很重要,但能力卻更重要,否則也最多就是個御用文人罷了。 聽到趙駿的話,柳永便立即說道:“國營鹽場改制真乃救世良藥也,改制數年,定海鹽場已經兩年沒再死過人了。” “只是沒再死過人?” 趙駿一愣。 “這便已經極好了。” 柳永嘆息道:“官租、私債,以前鹽民賦稅還未交齊,私債又催逼不止。很多人都面黃肌瘦,徒具人形,在鹽場干著干著,就可能倒在地上起不來。好不容易待鹽熬成低價賣給官府得到的錢,首先要還債,借一緡往往要還十緡。周而復始,越做債卻越多,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 “世事唯艱啊。” 趙駿嘆了口氣,當初他巡視天下的時候,因為鹽場都在海邊,與運河并不相連,路途遙遠,確實沒有去看過,這是他的疏忽。 “現在算是好些了,國營鹽場改制之后,經營全交給了私商,私商收鹽的價格比以前官鹽高了許多,讓鹽民能有錢還債,從聚集成鹽鹵到熬制咸鹽期間,無鹽可賣之時,也能有點余錢過生活。” 柳永說道:“雖然還是苦,但日子總算是有盼頭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從今年開始,我聽說隔壁慈溪鳴鶴鹽場的收鹽價又低了許多,不少那邊的鹽民偷偷來我們定海賣鹽,而且曾有一些胥吏、鹽商暗示我,讓我壓低鹽價。”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