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在昏沉和黑暗之中,米歇爾自祭壇之上睜開眼睛。 “開始了嗎?”他問。 “是的。” 祭壇之下的老者頷首,靜靜的等待來自主持者的命令。 在寂靜里,只有厚重的鋼鐵和石壁之外傳來的細(xì)碎聲音,滴滴答答,好像綿延到時(shí)間的盡頭那樣,永無止境。 遠(yuǎn)方吹來了潮濕的風(fēng)。 “下雨了啊……” 米歇爾恍然的低語。 “是的。”。 “只是睡了一覺而已,竟然到這種時(shí)候了嗎?” 自祭壇的束縛中,米歇爾抬起渾濁的眼眸。 無數(shù)尖銳的荊棘和樹根從他的軀殼中刺出,盤繞在這代表神明之位的寶座上,最后一根根的沒入了地面和石板之中,將他和這諾大的神跡刻印連接為一體。 于是,黑暗的深處傳來了厚重的脈搏和心跳,宛如海潮那樣。 每一次搏動(dòng),都令痛苦的血絲自在米歇爾的眼瞳之中延伸,重疊,將那一雙蒼老的眼眸覆蓋成猩紅。 “原本以為,我可以支撐更久的……看來我真的老了。” 米歇爾輕聲呢喃著,無力的垂下了頭顱,好像就連支撐脖頸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此疲憊。 他說:“之后的事情,不,應(yīng)該說:‘勝負(fù)’,就交給你們了,潘德龍。” 祭壇之下,老者潘德龍的肩膀一震,忍不住踏前,瞪大眼睛:“還請您不要輕言放棄……” “我沒有放棄——” 米歇爾打斷了他的話,平靜的告訴他:“潘德龍,我還沒有放棄。” 潘德龍愣在原地。 “事到如今,我很慚愧。” 在祭壇之上,那個(gè)煉金術(shù)師說,“我并不是米哈伊爾的對手。” “縱然現(xiàn)在能和他打成平手,也并不是因?yàn)槲业牟拍芎团Γ且呀?jīng)用盡了一切下三濫的方法。不惜一切代價(jià),不擇一切手段……” 但是,這已經(jīng)是自己的極限。 哪怕用盡最后的力氣,也無法跨越那一道看不見底的深淵。 無數(shù)次嘗試和祈禱,卻只能到此為止。 米歇爾平靜的說,“從以前到現(xiàn)在,我從來都沒有贏過他哪怕一次。” 如此,飽含屈辱的,承認(rèn)了這個(gè)血粼粼的事實(shí)。 不論是成果,是地位,是身份,還是心愛的女人。 回顧一生的不甘和悲憤,那些鮮明的記憶竟然已經(jīng)盡數(shù)被蒼白的敗績所刻滿。 奮盡全力的追逐,用盡所有方法去挑戰(zhàn),最后只能滿懷著苦果和傷痛淪落深淵。 影子的痛苦,那些被太陽照耀著的人永遠(yuǎn)看不到。 本來以為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可以將那些卑微的過往忘卻、拋開,讓一切變得輕描淡寫。可如今,回憶起來竟然是如此的痛徹心扉,如此的……不甘心! 從未曾這樣厭惡失敗,哪怕再渺小的失敗也無法接受。 也從未曾這樣的渴求過勝利,哪怕是最卑微和最渺小的勝利都好…… “我已經(jīng)老了,潘德龍,再也沒辦法前進(jìn)一步。” “但是,你們還有未來和可能。” 米歇爾低下頭,宛如乞丐那樣的卑微祈請,他說:“請你們,幫我贏過他。” “在我老死之前,讓我再試一次。” “我這一輩子,輸了無數(shù)次,可唯獨(dú)這一次……我想贏!” 寂靜里,潘德龍想要移開視線,不忍心在看自己的摯友如此狼狽的模樣,可某種力量不容許他移開視線。 不容許他去輕蔑那個(gè)消瘦又疲憊的男人。 也不許他逃避這樣的請求。 “你會贏的,米歇爾!” 潘德龍昂起頭,堅(jiān)定的像是要宣告真理一樣的告訴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