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見殿中不少大臣要么私語,要么群情激憤,要么就是冷笑不屑一顧,馮紫英也知道這會犯眾怒,但是如果這一點不提出來,眼睜睜的看著這兩家船廠這么糜爛下去,甚至這些工匠技師也慢慢退化成不堪一用之流,那未免太可惜了,所以哪怕是得罪一些人,也要提出來。 見馮紫英收聲不語,一直未曾開腔的左都御史張懷昌厲聲道:“殿前失儀,依律當罰!”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張懷昌這才道:“先前皇上和首輔大人已經說了,讓馮修撰先把方略說完,具體情形再議,何須一聽不如意之言,便這般鼓噪,一干為官多年的士人,卻連書院學生都不如,成何體統(tǒng),簡直有辱斯文!” 馮紫英目光落在這位左都御史身上,這一位的身份也很特殊,論理他是南直松江人,但是他祖籍卻不是松江,而是遼東蓋縣,只不過其父自幼隨軍在松江衛(wèi)所生活,后其以軍籍子弟考中進士,進入朝廷,所以理論上籍貫屬于南人,但是其骨子里卻是北人,而且是文臣中極為少見的遼東人。 張懷昌是都察院第一號人物,主掌風憲,此人性格清峻,孤高不群,朝中眾臣都有些敬畏,便是葉向高和方從哲二人也都十分尊重他。 好在此人并不是那種吹毛求疵之輩,他治下的都察院基本上都秉承了這種風氣,除了對軍隊、武勛和龍禁尉這等素來是盯著的重點群體較為嚴厲外,對士人文臣也都頗為優(yōu)遇,所以此人在南北士人中風評都相當好。 被張懷昌訓斥了一番,殿內立即清靜無語,馮紫英這才抬目 才抬目望向葉向高,葉向高點點頭,馮紫英這才又繼續(xù)道:“下官也知道此議肯定是破天荒,但是我們一行到清江龍江船廠實地細查過,如果繼續(xù)此等情形,不出十年,這些工匠技師基本上就廢了,因為現在造船一行技術也在日新月異,他們根本不再具備能夠制造出民間所需要的船只技能,與其讓其泯然眾人,為何不能讓他們去登萊遼南有所用?” “再說了,工部諸公亦在此,我等都知道這等匠人苦于生計,對上邊安排的事項毫無興趣,能拖則拖,能賴則賴,與我們在寧波看到的民間船廠技工匠人想必宛如天壤之別,無他,沒有一個刺激獎勵機制,他們干與不干一個樣,干多干少一個樣,干好干差一個樣,如何能讓他們像民辦船廠那般殫精竭慮廢寢忘食?無利不起早,沒有利益,這等小民,誰愿意吃苦吃虧?” 馮紫英專門點明,這是小民,和殿中的”君子們“不一樣,以免又要為了教化之道爭論一番。 雖然還是看得出很多人對此不贊同和不以為然,但是也有些人在思考這個問題,起碼有了左都御史的訓斥,再無人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作妖。 “在登萊和遼南設立船廠,肯定要給商賈以鼓勵支持,否則何以吸引對方?工匠技師的扶持一方面,劃撥土地無償支持也是一方面,但這都還不夠,船廠是既要花費巨大錢銀投入,又不是一下子就能立竿見影見到效果的,要讓找這些江南商賈北上,還得要有一些舉措,……” 戲肉來了,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建船廠,商賈們自身肯定要投入巨大,但是可能自身錢銀不夠,那怎么辦?有人想過讓朝廷出資,但是朝廷出資了之后怎們來防止這些商賈們把朝廷錢銀亂用貪墨和虧空掉?若是介入管理,那會不會主客不分,導致內訌不斷,最終相互推卸責任,結果事情反而不成?” 馮紫英自設自問,顯然是否定了朝廷出資的可能性,這也讓一些人松了一口氣,一些人略感失望,但更多的人興趣大增,想看看怎么來解決這個死結。 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要讓商賈們自己出錢來替朝廷干活兒,肯定會找各種理由來說困難推托。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