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大明正統二十三年,五月戊戌。 徐州,趙記商行。 ~ 在徐州或許沒人知道知府大人姓甚名誰,但一定知道趙記商行。 這家商行發跡不過二十多年,卻是徐州境內最大的糧油商,光是榨油坊就有三家,另有藥鋪當鋪,可謂是家財萬貫。 而且樂善好施,救濟鰥寡,名聲顯達。 可今日,趙記商行的東家趙英卻坐在商行的賬房之中愁眉不展。 他今年才二十多歲,剛從已故父親的手中接過趙家的生意。他這個歲數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可現在他卻雙眉緊蹙,滿面憂愁,心事重重。 “東家” 忽然一陣腳步傳來,緊接著幾個掌柜的也面帶憂色的進入房內。 “怎么說?”趙英忙問道。 “東家!” 商行二掌柜的俯首,“小的給知府衙門使了好些銀錢才探聽到一些消息!”說著,重重的嘆氣,“知府大人的意思是,白家員外就是吃了咱們家買的油,中毒而死的!” “這” 趙英瞬間目瞪口呆,剛站起身又頹然的坐下。 半個月前,興旺無比的趙家商行突然天降橫災。 有人去官府告狀,說家里的老漢吃了他們趙家商行賣的油中毒死了! 徐州府當即查封了趙家商行名下的那間糧油鋪子,且把掌柜的學徒工人等都抓了去。 “他們是一定要吃了我呀!” 趙英咬牙切齒,面色猙獰。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他趙家在徐州經營這么多年,莫說從來都是奉公守法,即便真是賣了有毒的東西,官府看在他家這么多年孝敬的份上,也斷然不會為難他。 他隱約大概也知曉,這次無妄之災的背后,其實早有預謀。 早在年初的時候,就有人暗示過他,南直隸總督家的二公子,要在他趙家商行入干股。 什么干股?無非就是想吞下他趙家的買賣罷了! 這些權貴子弟的德行,趙英再清楚不過了,就是看趙家的生意眼紅,想要據為己有! 要錢他趙英可以給,但是要他趙家的產業,那是萬萬不能,所以趙英直接回絕。 現在看來,對方的陰招來了! 先是說賣的油有毒,以后會不會故技重施說他趙家的藥也有毒? 做買賣的就靠一個口碑,口碑沒了即便是百年字號也要一敗涂地。 而且,若官府坐實了趙家的罪名,那他這個當家人,怕是也免不了牢獄之災! “東家!” 趙家商行的大掌柜白發蒼蒼,顫顫巍巍開口道,“您好好想想吧!” 說著,苦笑道,“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老朽說句不好聽的話,您再有錢不過是一個老百姓,官府一紙公文就能捉您下牢獄。” “錢財生意都是身外之物,您給他們不就行了?老朽二十多年前跟著老東家,現在跟著您,看著您長大,家里的錢財足夠吃幾輩子了,何苦跟權貴爭?” “這本來就是我趙家的產業,是他們要強取豪奪!” 趙英到底是年輕,怒道,“我就不信,這天下沒有說理的地方!他們能買通徐州府,還能買通整個大明” “那可不是一般的權貴子弟,那可是南直隸總督李顯的兒子呀!李總督的祖父的牌位,可在我大明的太廟中供著呢,乃是永昌朝的李閣老呀!” 大掌柜急道,“人家一句話,大明都抖三抖。東家,誰會為了您一個生意人,得罪一個封疆大吏呢?” “哼!大不了我去北京告狀” 趙英怒道,“我去告御狀,總督家的公子又如何” ~~ 突然,外邊一陣嘈雜。 緊接著無數兵丁橫沖直撞的進來,為首的百戶一把將一個伙計推了一個跟頭,斜眼冷笑,“趙英呢?跟咱爺們走一趟!” “我犯了什么王法?”趙英走出門口,大聲道。 “呵!你個奸商還他媽挺硬氣,帶走!” 百戶大手一揮,一群兵丁如狼似虎的上前捉住趙英。 “豈有此理,即便要抓我,也該是徐州府,不是你們這些當兵的?”趙英大喊掙扎。 “你賣給軍中的油,也是有毒的!你說咱爺們抓不抓得你?” 那百戶冷笑,而趙英則是瞬間面色大變。 這次陰謀的背后之人,現在看來不但要錢,還要他趙英的命呀! 民間的買賣糾紛尚且有緩,可一旦牽扯到了軍中,即便不死也要脫層皮! 緊接著,又有一隊官差文書辦等帶人沖了進來,“我等是稅務司的查賬,把賬本都封存了!” 趙英又是驚駭欲絕,不但有軍中,還有稅務司看來他趙家的罪名,定不會少了! ~~ “二公子!” 徐州太白樓的雅間之中,徐州知府逢迎著一位貴公子笑道,“您要辦的事,妥了!” “呵!” 那貴公子面如冠玉,手中折扇輕搖,“敬酒不吃吃罰酒,他一個商人,也敢大言不慚跟本公子斗?本公子想入干股,他還拿上了?還給本公子耍臉子?” “是是是,他是該死!”知府大人繼續奉承,心中卻暗罵,“呸,吃相太難看了!” “我呀,其實求的不是財,就是一口氣!” 那貴公子又道,“他一個不法奸商早就賺夠了,人心不足還要繼續欺行霸市以次充好?” “是是是!”知府大人繼續笑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