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頂點-《花與劍與法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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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只抓住了伯父往昔崢嶸的一絲影子。
在遠處的另一座觀禮臺上,夏爾靜靜地在心中評說。
因為并非是軍官,所以哪怕是這次閱兵式的實際主導者,夏爾也只能站在下方,同一群文職官員以及前來觀禮的外國公使們站在了一起。
此時的他同樣也是一身禮服,披著紅色綬帶,胸前佩戴著榮譽勛章。因為周邊都是一群糟老頭子或者中年人,所以他看上去更加英俊挺拔,氣勢逼人。
“瞧瞧,瞧他那副神氣活現的樣子!倒是可以去舞臺上表演一番了……明明前幾年還如同喪家之犬,灰溜溜地從牢里爬出來呢。總有一些人,以為穿上了我們的衣服就有了貴族的風度。”這時。夏爾聽到了旁邊不遠處小聲的咕噥。
這種尖銳的批評,惹來了沉悶的哄笑聲。
夏爾循聲往那邊看了看,發現說這話的正是俄國公使杜羅維耶夫伯爵。
這位伯爵頭發花白,身形十分高大。挺著大肚子幾乎撐得禮服都要裂開。他的鼻梁很高,透著一股自命不凡的氣息。同樣盛裝出席了今天的儀式,然后同聚在自己身邊的隨員和其他公使們調侃著觀禮臺上一本正經的路易-波拿巴。
如果是平常,夏爾并不會去理會這種某種程度上也許有一絲道理的調侃,但是今天。在這個特殊的情況之下,有些不一樣了。
因為,嘴上不停地在叫喊“我們要和平”的路易-波拿巴,不正躊躇滿志地在謀劃同這位公使所代表的國家開戰嗎?
帶著一種惡作劇一般的心態,夏爾慢慢踱步,湊到了公使一群人的周邊。“恐怕我不能同意您的看法,伯爵先生。”
聽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之后,原本有說有笑的幾個人頓時就禁了聲,然后視線同時向夏爾掃了過來。
他們馬上認出了夏爾來——雖然平常并沒有怎么和夏爾打過交道,但是作為法國政壇上冉冉上升的新星。這些人不可能不認識他。
氣氛頓時就變得有些尷尬,這群人裝作不經意地繼續看著遠處的觀禮臺,然后不著痕跡地稍稍離開了這兩個人。
“德-特雷維爾先生,我想作為法國人,您應該不介意我們說幾句譏誚的話吧?”公使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尷尬,以公式化的笑容看著夏爾。
他的法語十分流暢,這很正常——在19世紀,俄國貴族不會說法語才奇怪。
“如果不傷害到我們的感情的話就不會。”夏爾笑著點了點頭,“不過……我得說您傷害到了我們的感情。因為我們,尤其是我們的總統先生。都極度愛好和平,我們也十分珍視我國與貴國的關系,無比渴望著能夠來自貴國的友善表示……我不希望因為您的幾句無心的俏皮話,結果損害到了我們熱切的心。”
“熱切的心不會因為幾句話而冷卻——否則它就不是熱切了。”大使仍舊強笑著。“再說了,我們又能指望拿破侖的侄子多少呢?”
“皇帝陛下犯了一些可悲的失誤,我們當然希望彌補它。”夏爾故作嚴肅地暗示著,“作為總統的追隨著,我同樣不會諱言這一點,甚至總統也是持著相同的看法。”
然而。繼續反對俄國不在其列——夏爾在心里冷笑著說。
聽到了夏爾的話之后,大使的眼神里面多了一些探詢,好像想要從夏爾身上看出他是否真誠似的。“俄羅斯從不會拒絕友善的好意,只要它是真正存在的。我們是一個殷勤好客的民族,朋友當然越多越好。”
“我現在可不敢當您的朋友了……”夏爾遺憾地聳了聳肩,“畢竟雖然我穿著您的衣服,可也不敢奢望能夠得到和您一樣的風度。”
這句反諷,讓公使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猛地大笑了起來。
“不管如何,如果您來到俄國的話,您總是能夠進入到我的客廳的,特雷維爾先生。”
無疑地,特雷維爾一族的家世他是無從譏嘲的。
“我倒是期待著有那一天。”夏爾也同樣大笑著回答。
在兩個人之間的笑聲當中,之前小小的不愉快一瞬間煙消云散,仿佛距離真的突然拉近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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