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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爾突然只感到眼睛一陣刺痛，然后連忙別過頭去看著阿爾貝。

    “到底是什么回事？！”他再度厲聲問阿爾貝。

    “夏爾，不要著急……”阿爾貝眼看夏爾情緒有些焦急，連忙輕聲安撫了夏爾，然后他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看著正走過來的幾個人。

    “讓他們來跟你說清楚吧，他們都是鐵路上的工程師，不像我這樣的冒牌貨，他們都是一頂一的。我一個門外漢也沒法說的太過明白……”然后，他指著其中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人說，“這位是總工程師萊齊先生。”

    “我知道，這個人我見過，不然怎么會把他放在這樣一個位置上？”夏爾冷冷地回答，“不過，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做下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夏爾……”阿爾貝看夏爾的樣子還想再說什么，但是他還沒有說出口，萊齊先生就已經(jīng)走了過來。

    “德-特雷維爾先生，”看到了夏爾之后，這位總工程師習慣性地抬起了手，然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上根本沒戴帽子，于是連忙朝夏爾鞠了一躬。他的聲音顫抖著，顯然已經(jīng)驚慌到了極點。“您可終于來了！”

    “你們給我?guī)砹诉@么大的驚喜，我怎么敢不來？”夏爾冷然回答，然后他擺了擺手，“我不想聽你說什么別的廢話，請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我們誰也不想發(fā)生這種事的，先生！”萊齊先生的臉痛苦地抽搐了起來，“這里的土質(zhì)一直就不好，而且最近一直在下雨，我們雖然已經(jīng)足夠小心了，但是今天，沒想到……沒想到那么小心地施工下，居然直接就突水突泥，然后發(fā)生了塌方，把整個隧道都給埋了起來……”

    “這就是你的解釋嗎？你的這些專業(yè)名詞我不想聽，我就想問你為什么要搞出這樣的事故！”夏爾看上去好像是暴跳如雷，“還有，接下來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

    “我們也不想貿(mào)然行事，可是……我們要趕工期啊，先生，如果我們不抓緊時間，怎么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萊齊先生說到一半之后，立馬在臉色十分難看的夏爾面前，乖覺地住了口。

    趕工期，沒錯，看來確實是這樣的原因了。

    夏爾已經(jīng)不想再問下去了。

    沒錯，發(fā)生事故肯定有這些人的責任，那么——難道他自己就能夠說自己毫無責任嗎？

    春田本來就是多雨的季節(jié)，進行隧道施工肯定要冒著一定的風險，再加上因為要趕工所以不得不加快施工速度，這樣看來，就算搞出一個大事故也是很正常的吧。

    夏爾抬起頭來，看著遠處的事故現(xiàn)場，看著蒙著白布躺倒在地上的人，他們都已經(jīng)不是活人了——在地底下還有一些。

    如果這個解釋能夠成立的話，是不是也能夠說，是我間接地害死了這些人？正是因為我一個勁兒地催逼工期，所以才會增加這種事的幾率？

    夏爾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他只是突然感到眼睛更加刺痛了。

    “本地的警察局長和法官都來了，你要不要去見見，夏爾？”在旁邊的阿爾貝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這里的工人有很多是本地人，遇難的里面也有，所以他們都比較關(guān)心這事兒。”

    “好的，我等下就去見。”夏爾悠悠地說。

    眼見頭頭如此表現(xiàn)，其他人更加不敢多說一句話了，都是站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

    夏爾從那里收回了視線，然后掃視了這群人。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點去救人啊？現(xiàn)在還是考慮別的事情的緣故嗎？”他的眼睛留下了兩行淚水，看上去悲嗆到了極點，“國家養(yǎng)著你們那么久，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是！”在他呵斥了之后，其他人趕忙轟然應(yīng)答，然后連忙散去。

    “阿爾貝，你留下。”

    “好的。”

    仿佛是不忍心再看了似的，夏爾背對著事故的發(fā)生地朝回走，阿爾貝也跟在后面。

    “阿爾貝，我們鬧出大亂子了。”

    “是的，夏爾，對不起……”

    “為什么你要雇傭本地人？如果沒有這些哭鬧礙事的當?shù)厝耍磺胁欢际峭玫膯幔俊毕臓柊櫰鹆嗣碱^，“現(xiàn)在好了，我們瞞不住人了，過得不久記者就會把這事兒傳出去，到時候就麻煩了！以后多雇些外地勞工，發(fā)生事故的時候盡量瞞下來，明白了嗎？”

    阿爾貝睜大了眼睛，看著夏爾。

    他剛才還那么悲痛啊。

    “夏爾……你……剛才不是……”

    “我怎么了？世界上每天都死人，如果每一個都值得我去悲傷，那么我還要不要去做別的事情了？我的任務(wù)是建設(shè)鐵路，不是人文關(guān)懷！”夏爾冷冷地回答，“況且，現(xiàn)在除了悲痛之外，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們?nèi)プ觥！?

    沉默了片刻之后，阿爾貝從剛才的驚愕當中也恢復了過來。

    “什么事情？”

    “事后怎么善后處理的問題。這不是我們哭幾下然后給出撫恤金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夏爾抬頭看向遠方，“我來的時候已經(jīng)想過了，接下來外界會發(fā)動對我們的攻擊，不管怎么樣，我們已經(jīng)給了外界一個口實。”

    “什么！”

    “總之，牢記這個教訓吧，我們鐵道部這下要面臨**煩了……”夏爾有意壓低了聲音，“如果單單是事故還好，問題是我還要發(fā)行一次注定要十分失敗的債券，外界早就對我們意見很大了。”

    接著，他嘆了口氣，“可恨，真是倒霉……居然現(xiàn)在兩件倒霉事都給攪在一起了，你明白嗎？兩個負面新聞，會帶出更多的負面新聞，最后會變成對我們的惡毒攻擊——政府外的人對政府一向不就是這樣的嗎？無論用多大誠意作出多大成績，他們也只看得到你沒有做好什么！總之，經(jīng)過這次事故和債券發(fā)行，外界恐怕很快就會對我們產(chǎn)生極大的質(zhì)疑，你明白嗎？看樣子，我們的計劃得稍稍提前一下了。”

    “……你是說……”阿爾貝好像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

    “是的，這次我要盡量妥善處理事故，給外界一個好印象……”夏爾嘆了口氣，“其他的，就只能勞煩一下我們的部長閣下來承擔了。也好吧，反正現(xiàn)在差不多也該到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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