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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小風(fēng)，寒嗖嗖的。

    盧仚、老何換了便裝，順著油簍子大街緩步行走。

    隔壁的醬壇子大街，依舊人流涌動(dòng)，飯莊酒樓、青樓賭場，各色消遣所在，正是熱鬧的時(shí)候。

    油簍子大街么，多工坊和住戶，有些工坊兼營鋪面，此刻還有一些客人上門。

    其他的一些特殊工坊，已然半關(guān)店門，透過開啟的門板，可以看到小二們在店面里撐起了桌椅，正熱熱鬧鬧的吃著晚飯。

    一隊(duì)巡街武侯帶著兩條猛犬從街對面走過，步伐隆隆，兵器、甲胄摩擦聲清晰可聞。

    老何朝著那一隊(duì)武侯看了看，笑了笑，突然問道：“小盧啊，你怎么就想著加入守宮監(jiān)呢？說實(shí)話，咱守宮監(jiān)啊，名聲不好，你年紀(jì)輕輕的，怎么就？”

    盧仚換上了一裘普通的淺藍(lán)色長綢衫，外面罩了件老何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大紅狐貍皮襖子，雙手揣在袖子里，正打量油簍子大街的街景。

    聽老何這般問，盧仚不由得笑了。

    “老何，您是要聽真話呢，還是假話？”

    老何眨巴眨巴眼，好奇的問他：“假話怎么說？”

    盧仚瞇著眼，不緊不慢的邁著步子：“假話嘛，是忠君報(bào)國嘍，守宮監(jiān)是天子近臣，加入守宮監(jiān)，才能更好的為天子拋頭顱、灑熱血嘛。”

    老何往地上啐了一口。

    ‘忠君報(bào)國’？

    啊呸。

    就看看三尾黑蝎兄弟三個(gè)，他們懂個(gè)屁的‘忠君報(bào)國’。

    守宮監(jiān)里，除了那些自幼收進(jìn)宮里撫養(yǎng)的小太監(jiān)，九成九的監(jiān)丁都是走投無路的亡命徒，都是一群殺千刀的渣滓、無賴。

    指望他們‘忠君報(bào)國’？

    “那，真話呢？”老何笑問盧仚，他拍了拍自己胸膛，低聲笑道：“不瞞小盧你說，我老何，也是當(dāng)年犯了事，屠了仇人滿門二十三口，被司寇臺下海捕文書滿天下的通緝，被逼無奈才加入守宮監(jiān)。”

    老何長吁了一口氣：“入了守宮監(jiān)，就是簽了賣身文書，這輩子，是別想脫身了。”

    盧仚詫異的看了老何一眼：“看不出來，老何你長得這么濃眉大眼的，居然會(huì)屠人滿門？不過，過去的事情嘛，過了就過了。”

    “你要聽真話嘛，真話就是，守宮監(jiān)，是終南捷徑啊！”

    “你不懂‘終南捷徑’啥意思？嗯，就是，升官發(fā)財(cái)、青云直上的好路子。”

    盧仚輕聲說道：“我呢，胸?zé)o大志，這輩子呢，就想活得好一點(diǎn)，對自己更好一點(diǎn)。”

    “男人嘛，想要活得好一點(diǎn)，無非是這幾點(diǎn)。”

    “一呢，不被人欺負(fù)，你得有點(diǎn)拳頭，有點(diǎn)權(quán)。”

    “二呢，要活得滋潤，你要有點(diǎn)金子，有點(diǎn)錢。”

    “三呢，要活得長久，活得夠長，比如一千歲？”

    老何‘呵呵呵’的笑了起來，不斷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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