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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國公李景隆佝僂著背，有氣無力的坐著，眼神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炭火，半天都沒眨一下眼。

    往日風(fēng)神俊朗的臉上已削瘦得嚇人，蒼白之中帶著青紫，凌亂的胡子一堆堆糾纏在一起，無精打采的好似冬日即將干枯的野草。

    李景隆坐在那，好似魂都沒了。

    這一幕，讓解縉頓感意外。饒是他學(xué)富五車，這時(shí)也找不到何時(shí)的詞語和詩句來形容這樣的場(chǎng)景和畫面。

    “將軍夜對(duì)燈，人不寐，思生平。

    世人說，弓如流星，馬踏連營。

    卻不知，男兒淚，是為百戰(zhàn)余生。”

    “誰來了？”似乎聽到了聲音，李景隆沙啞著開口，“我想一個(gè)人靜靜！”

    “是我呀！”解縉咳嗽一聲，緩緩進(jìn)去。

    聽到解縉的聲音，李景隆先是一愣，隨后不可思議的快速轉(zhuǎn)頭，通紅的眼眶之中，迅速泛起陣陣晶瑩。

    “你怎么來了？”

    “公務(wù)，傳旨！”解縉走到李景隆身前笑道，“順道來看看你！”

    李景隆張張嘴，想再說什么，心頭卻突然被堵住了，只能低聲道，“有心了，謝謝！”

    解縉挨著他坐下，幫他把碳爐的火弄得更旺些，“現(xiàn)在的你，可不象往常你的！”

    “往常？”李景隆苦笑一聲，“我自己都忘了，曾經(jīng)的自己什么樣！”

    “秦淮河上，歌舞肆中，放浪形骸，恣意人生！”

    “嬉笑怒罵，應(yīng)對(duì)從容，進(jìn)退有據(jù)，波瀾不驚！”解縉開口笑道，“你曹國公萬般事都難不倒的漢子，如今怎這副落寞模樣？”

    “什么都難不倒？”李景隆再次苦笑，“今日方知，在京城中不過都是些小打小鬧小聰明罷了。”說著，忽然眼睛充血，看著解縉，“小解，你很有學(xué)問，可你見過真正的戰(zhàn)場(chǎng)嗎？你見過最慘烈的廝殺嗎？你理解什么是真正的你死我活嗎？”

    說到此處，聲音哽咽，“你明白那種，你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嗎？我親眼看著，我的人，我手下的人，疼死凍死。我親眼看著他們，哀嚎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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