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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妙道：“知道。”

    年歲還不大的少年道人有些措手不及似的，安靜了下，而后問道：

    “師姐既然知道，為什么不出來？”

    玉妙回答：“因為不愿。”

    齊無惑咀嚼著這兩個字：“不愿？”

    他看著這位師姐，玉妙道：“是……”

    她溫和道：“這已經(jīng)是第五次的輪回了。”

    “大道是很艱難的，并非所有人都能夠有登仙的資質(zhì)，就連地祇里面最下乘的長生，亦或者積攢外功的福德升仙，也是要有緣法的，一開始的時候，我如你所猜測那樣，只覺得義氣任俠，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這才能對得起當(dāng)年的生死相托。”

    “第一世如此，第二世如此，直到第三世的時候。”

    “我早早就找到了他的轉(zhuǎn)世所在，看著他出生時候，看到他無比痛苦，大聲啼哭，看著他慢慢長大，看著他忘卻曾經(jīng)的一切，再度經(jīng)歷世間的生老病死，離別和痛苦，看著他走在我指引的道路上，看著他形體衰亡腐朽，大聲咳嗽著死去，我卻忽然茫然了啊，我是在做什么呢？”

    “我既然眷戀他，那為何要因為我自己的執(zhí)念，而讓他如此地痛苦。”

    “當(dāng)我意識到，是因為我的執(zhí)著和瘋狂，才讓他經(jīng)歷一次次的輪回苦楚，我難受得元神都不得安寧了啊，又如何能夠去修行呢？”

    她看著齊無惑，輕聲道：

    “我知道我現(xiàn)在在泥潭執(zhí)著之中，知道被情絲和情網(wǎng)束縛了。”

    “修為也不會進(jìn)步。”

    “可是我仍舊不會改變我的選擇。”

    “我會仍舊履行當(dāng)年的約定，這一次卻不再是為了獨占和執(zhí)念。”

    少女溫和道：“而是為了從我的執(zhí)念當(dāng)中，將他解救出來。”

    “等到我度化他走上修行正道之后，我才會去修行，一世不成是三世，三世不成，仍有未來即便是我自己墜入輪回，為了他也不會猶豫了。”

    “大道和因果，我其實已經(jīng)懂得了。”

    “此身入劫，我也已經(jīng)勘破了。”

    “但是小師弟，勘破未必要踏破，非我不能，是我不愿。”

    “大道內(nèi)外，我雖然不得，卻也不曾須臾離也。”

    勘破了，卻又不愿意就自己離開，得到自在……

    齊無惑覺得，師姐和師兄不同。

    一個執(zhí)迷不悟。

    一個悟而不得。

    兩相對比，對于內(nèi)心的沖擊越發(fā)激烈。

    他沉默了下，疑惑詢問道：

    “哪怕是因此被逐出師門，也這樣嗎？”

    玉妙真人回答道：“為了留在師門而放棄了自己的選擇，那才是失去了我的道。”

    “才是真正的有背師恩。”

    這樣的回答，和先前玉陽的選擇，兩相對比，齊無惑心中似乎明白，但是困惑也更多。

    玉妙真人溫柔看著那男子，不再言語。

    現(xiàn)在她的目光，地讓齊無惑感覺到了一種，不知道如何形容的遼闊和慈悲。

    自然不是無情無義，但是卻也不再是那種執(zhí)著于情網(wǎng)的執(zhí)念，而是更坦然宏大。

    少年道人沉思許久。

    朝著那少女微微一拱手，拿起了那一枚玉簡，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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