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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上掛著一面黃色三角小旗,這意味著此處是掌握著江東與關西重要運輸通道的淮右盟產業,同時又掛著酒字旗,則意味著這一家典型的館子。
所謂館子,乃是驛站之附庸,負責酒宴的。
大魏興盛時,三十里一驛,同時多有官辦館舍相伴,同時大魏修筑的官道上也有很多私人館舍,如之前陳凌在自己駐地旁搞得水杉快活林,更是此類產業的升級。
不過,這不是大魏崩了嗎?天下州郡幾乎全都有盜匪,河北、東境的大部分州郡上來就無法轉運賦稅了,到了眼下,驛站在大部分地區也就名存實亡……這種情況下,以運輸業為主的淮右盟卻不好輕易壞了自己的根本,依舊在渙水、渦水、泗水、淝水、潁水等重要淮水支流上保持了自家的館舍生意。
或者說,淮西北這里遭遇了小半年的兵禍,早就慘淡到一定份上了,除了淮右盟哪家還能堅持館舍?
轉回眼前,一眾騎士翻身下馬,徑直入內,卻又當場皺眉。
無他,整個館子空空蕩蕩,只有中間幾張桌子還算干凈,其余俱皆蒙塵,更離譜的是,館子里大約四五個漢子,居然在桌子上玩竹牌賭錢,一直到騎士入內方才察覺,卻又被嚇得面色發白,怔在當場。
“館子怎么這么冷清?”
為首一人摘下紗圍斗笠,赫然是一位男裝女騎士,而其人聲音宏亮,目光清明,一看便是一位修行高手,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嚴肅。“館里管事的執事在哪里?”
桌子旁,幾人早就站起身來防備,此時聞言,稍微放下警惕心,趕緊收了竹牌銅錢,然后一名老成者隨即上前拱手詢問:“女俠見諒,不知道怎么稱呼?我們是淮右盟下青蟬幫的幫眾,女俠喚我老黃便是。”
青蟬幫,是淮右盟附庸幫派中一個不入流的小幫,但確系是在這附近活動的沒有問題。
“見過黃兄,不敢稱女俠,我是……我是黜龍幫左翼頭領馬平兒,也是咱們淮右盟直屬盟主的三階護法。”女騎士隨即拱手回禮。
對方聞言,當即松了口氣,繼而卻又更加恭敬起來:“原來是威震江淮東境的三河女俠馬護法在前,久仰大名。”
馬平兒有些懵,但還是勉強拱手回禮。
而此時,身后王雄誕也摘下斗笠紗圍,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繼而引得馬平兒回頭一瞪眼。
“這位是……?”館子內的領頭者復又來問。
“王雄誕!”王雄誕拱手一言。“見過黃兄!剛剛那場牌誰贏了?錢收得那般亂,可別算錯了賬。”
“果然是雙刀天王!”那姓黃的一面尷尬,一面卻又勉力來笑。“我早該猜到,馬女俠和王天王素來是出入成雙……生意冷清,無事可做,大家只能這般相戲打發時日,讓兩位見笑……不過,既是兩位來了,還請放心歇息,我這就著人燒火起灶,拼了命也要準備一份像樣的酒菜。”
這次輪到馬平兒來笑了。
“黃兄便是館子執事?”王雄誕明顯也被雙刀天王這個說法弄得有些尷尬,但還是壓住一時詫異,繼續來問問題。“還是改了規矩,不是盟里執事直接來坐館子?”
“不是改了規矩。”老黃一面揮手示意其他人去準備晚飯,一面趕緊解釋。“是盟里忽然要在渙口的總舵開大會,執事以上都要回去,王執事昨日匆匆回去了,我平素在這里幫忙,算留下看守的……兩位難道不是回盟中開會的嗎?”
王雄誕和馬平兒對視一眼,相互都明白了過來——這大會開的這么巧,恐怕正跟他們此番南下有關系。
歷山戰后,淮右盟就大為震動,甚至直接引發了淮西北諸幫的分裂,而此番黜龍幫鯨吞濟水八郡,戰略態勢已成,對腹下江淮一帶的影響只怕會產生質變,淮右盟恐怕等到王馬二人將具體消息傳來,便必須要做出選擇了。
確實要做選擇了,就眼下來看,再不決斷,淮右盟內部怕是要全面分裂。
二人既然曉得此事嚴肅,也不多言,只是打了個哈哈便應付過去了,然后就往館子后院去系馬、尋房間安頓隨身物件。
結果,幾人拴馬的時候,卻又正見到那幾個館子里的伙計追一只雞,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老母雞,而旁邊的一排雞窩,早已經空空蕩蕩,不由心下無力。馬平兒更是專門回來與那代管館子的青蟬幫老黃做了交代,讓對方放過了那只老母雞,只做尋常飯菜就可,甚至還掏了些銅錢過去。
青蟬幫的人當然樂意,不過,如此這般,晚飯不免要寒酸,再加上臥房里也都蒙塵,不免又要打掃,費了許久功夫,更加讓人來氣。所幸,到了晚餐時才發現,此時正是秋收之后,新米、新谷還是有些的,再加上野菜瓜果,外加兩條魚,多少還算過得去。
就這樣,一行騎士坐了三四桌,青蟬幫的人坐了一桌,氣氛不算很差,但也稱不上很好。
眼看著這晚便要這般平淡過去。
不過,就在這時,館子外面忽然傳來了又一陣馬蹄聲,馬蹄聲并不密集,似乎只有一騎,然后陡然停在了門前。
馬、王以下,所有人都停下了用餐,有人直接去摸兵器,便是青蟬幫的人也都緊張起來,原因再簡單不過,即便是官道上,即便人少,可晚間的馬蹄聲與白日的馬蹄聲也根本不是一回事。
“館子里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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