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他還在遲疑,林九娘雙眸一翻,“懂了。趙大人,廟兒小,趕緊走,不送了。” 哼,他不愿意教,自己現(xiàn)在還不愿意讓劉四郎跟他學(xué)了呢。要是學(xué)了他,沒半點(diǎn)魄力,怎么辦?趙德志郁悶,差點(diǎn)沒被她噎死,嘆氣,“你就不怕我耽誤了他嗎?” 雙眸落在一旁的劉四郎身上,瞧了一眼,便挪開雙眸落在廚房里的蘇清婉身上,眼神帶著一抹炙熱,隨即搖頭:“我不適合為人師表,而且旱災(zāi)過后,我便會離開這里,教不了他太長時間,會耽誤他的學(xué)業(yè)。” 扭頭回來,對上林九娘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神時,心一梗。行吧,他總有一種被她看透了的感覺的。嘆氣,“你若相信我,我給他推薦個老師。若是你能讓他收劉四郎為徒,得他指點(diǎn),劉四郎將來前途無限。” “此話當(dāng)真?” “絕無半點(diǎn)虛言,”趙德志嚴(yán)肅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且很認(rèn)真地說道,“此人有才,但也高傲,不收徒。能不能讓他收劉四郎為徒,就看你們的本事。” 總之一句話,人,我推薦給你,成不成看你們自己的本事。林九娘嗤笑,敲了敲桌子,讓他留下對方的姓名以及住址之后,直接動手趕人。被送出大門的趙德志一臉錯愕,過河拆橋,這也未免拆得太快了吧?但還是眼巴巴地看著林九娘,“那讓劉四郎教我拼音的事情……”“學(xué)費(fèi)都沒付,你也好意思提?” 林九娘鄙視,“趙大人,不勞而獲的夢還是少做的好。” 趙德志郁悶,這女人果然是翻臉不認(rèn)人。可偏偏不能跟她翻臉,苦笑,“九娘,條件,提吧。” 對上這女人,他認(rèn)栽。“你自己說的,”林九娘笑了,笑得一臉不懷好意,“我沒給他找到老師前,教他認(rèn)字練字做報酬。” 奶奶滴個熊,這些繁體字,它們認(rèn)識自己,自己不認(rèn)識它們。她不想跟自己過不去。趙德志點(diǎn)頭,這事算應(yīng)了下來。既然答應(yīng)了,趙德志便讓劉四郎收拾東西跟自己走,讀書識字,自然是要帶在身邊才行。再說了,他也不是什么時候都有空,只能讓他跟著自己,自己再見針插縫教他,劉四郎拒絕了。下一秒,林九娘一腳踢了過去,雙眸怒瞪著劉四郎,“你再說一次?” 又想擁有老師指導(dǎo),好不容易搞來一個,他居然拒絕,那她套路這么久都是在浪費(fèi)口水么?趙德志也皺眉,帶著淡淡的不悅,“你覺得我不配教你?” 被質(zhì)疑的感覺,很不爽啊。“沒,沒有的事!” 劉四郎被嚇得心一跳,頭也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吧,你的理由不能說服我,我弄死你去,”林九娘黑著臉,手有些癢,想揍人。劉四郎委屈,“你們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嗎?我,我只是說晚上不去,我白天去跟趙大人認(rèn)字,可,可晚上我要呆在家里。” 林九娘臉黑得更可怕,咬牙切齒,“劉四郎,你三歲嗎?這么大個人了,還離不開家?你要是這樣,讀個屁書,就在安樂村種地算了。怕地不夠種,我再給你買個十畝八畝,讓你種個夠。” 氣死她了,好氣!劉四郎紅著雙眸,眼神帶著一抹倔強(qiáng),“我沒有離不開家,我……我……我,我放不下娘。” 撇開頭,倔強(qiáng)地說道,“娘,你受傷了,三姐不在家,我也不在家,誰幫你干活?趙大人,如果一定要我晚上也跟在你身邊,我不去了。我不能不管我娘,我娘受傷了,要養(yǎng)傷。” 別人不心疼她,他娘自己也不在乎,但他不行。林九娘愣住了。趙德志也驚訝,很快反應(yīng)過來,搖頭,“你這小子,早說清楚就好了。我又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讓你住我那,是因?yàn)槲彝砩系臅r間相對較多,能好好教下你。既然,你晚上要照顧你娘,那就白日來吧,能學(xué)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這孩子,是個孝順的,不錯。林九娘翻了個白眼,伸手打了下他的頭,不過力度很輕,“我只是輕傷,死不了……”“輕傷也是傷,”劉四郎后退幾步,眼神倔強(qiáng),“你老說輕傷,難道輕傷就不是傷了?你都不好好照顧自己,許大夫說了,你傷再深點(diǎn),你的手臂就要廢了。他交代讓你這段時間好好養(yǎng)傷,不要再用力,我得盯著你。” “還管我頭上來了,是吧,”林九娘咬牙,但瞧他倔強(qiáng)小眼神,泄氣,“兒大不由娘,隨你,我管不了你。” 說完,氣沖沖地朝家里走去,不過嘴角卻翹了起來。劉四郎很認(rèn)真地朝趙德志行禮道歉:“趙大人,抱歉,是小子我不識抬舉。”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娘,他得照顧他娘,如果要兩者之間選擇,他選擇留下來照顧他娘。“無妨,”趙德志搖頭,“那你就白日過去,傍晚就回來便是。只是白日,我沒多少時間教你。我白日還有公務(wù)要處理,時間不多。” “能得趙大人指點(diǎn),已是我之幸,不敢奢求更多,”劉四郎激動彎腰,能學(xué)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趙德志交代了幾句話,便帶著蘇清婉離開。走出了許遠(yuǎn),蘇清婉回頭瞧了一眼還站在門口相送的劉四郎。輕笑,“聰慧,記憶力好,有孝心,你可以收他做弟子,未來他不會給你丟臉。” 趙德志搖頭,嘆氣,“正因?yàn)檫@樣,我不能耽誤了他。我在這里呆不了多久,教不了他多久。他是塊璞玉,需要花時間好好打磨。” 蘇清婉沒再勸說,這或許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劉四郎跟他,差了點(diǎn)緣分,成不了師徒。趙德志瞧著她沉默的背影,到嘴巴的話又吞了回去,嘆了一口氣,跟上她的步伐,轉(zhuǎn)而說起其他話題來。夜色很濃,氣氛很微妙,但那層窗戶紙,誰也沒捅破。有時候有些事情,沒必要翻開來說,彼此心里都明白。而劉四郎是在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幕之中,才轉(zhuǎn)身朝家里走去。一回到家里,他就去找他娘認(rèn)錯,誰叫自己剛才在外人面前反駁了她。只是他還沒說話,他娘就踢了一腳底下袋子,讓他扛去二哥家。從袋子里裝的形狀來看,應(yīng)該是大米。劉四郎沒說話,也沒問米的來處,扛起大米就要走。不過臨走前,林九娘喊住了他。聲音清冷,“你問問劉二郎,讓他每天早晚接送你,我給他一個月一兩銀子,干不干?” “娘,我,我可以來回,我認(rèn)得路,不用人接送,”劉四郎憋紅了臉。他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要人接送了?林九娘雙眸一瞪,“你怎么就這么多廢話,我怎么說,你怎么做就行!哪里來這么多的嘰嘰歪歪,你還是個男人嗎?趕緊給我滾,再不滾,我揍你!” 瞧著劉四郎狼狽離開的身影,林九娘搖頭,傻小子,要是換做以前,她才不管。只是現(xiàn)在,她把謝家給得罪狠了。誰知道謝家會不會報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