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聽到這里,趙向晚合起筆記本,站起身:“如果您還想到什么,請與高警官聯系,我們去會一會徐俊才夫妻。” 何明玉與劉良駒向來都唯趙向晚馬首是瞻,立刻起身與秦義忠道別。高廣強詫異地看一眼發號施令的趙向晚,感覺有些魔幻。一個還在讀大學的實習警察,竟然能讓資深警察這么服從? 聽到高廣強內心的話,趙向晚沒有浪費時間解釋,只是轉頭看了他一眼。 眼神清亮,卻帶著勿容置疑的力量。 高廣強一邊感嘆“長江后浪推前浪”一邊站起身,與秦義忠夫妻道別離開。直到走出略顯破敗的小院,他還有點懞:怎么就這么聽話呢? 何明玉興奮地問趙向晚:“怎么樣,怎么樣?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室外陽光燦爛,春風和暖,與陰冷潮濕的秦家形成鮮明的對比。趙向晚瞇了瞇眼:“見到人再說。” 何明玉知道她話少,如果沒有確切證據不會亂講,但她與趙向晚相處時間長了,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有戲。何明玉推了劉良駒一把:“走,開車去,咱們直接去徐家,這個點周荊容應該在家。” 徐家位于銀蓮湖畔的高端別墅區,翠柳拂岸,春花燦爛,空氣里浮動著甜蜜的花香。劉良駒放慢車速,映入眼簾的繁花似錦,吹進車里的風甜絲絲的,不由得感嘆:“唉,還是有錢好啊。” 何明玉白了他一眼:“師兄,你可得頂住誘惑啊。” 劉良駒哈哈一笑:“我不貪心。單位有宿舍,工資夠用,老婆體貼,小妞妞可愛,滿足了、滿足了。” 高廣強沉默不語。 【年青人啊,還是太年輕,你們根本不知道權力與金錢的誘惑有多大。秦月影案件如果沒有徐俊才拿錢開路找關系,我把腦袋擰下來當球踢。當時徐俊才的岳父是建委主任,下一屆市委領導班子的候選人之一,徐俊才開的建筑公司業務量恨不得占了星市半壁江山,多有錢!有錢多好,住小別墅、找小姑娘、喝著小酒,被徐俊才欺騙的秦月影癱瘓癡傻,可是害人的徐俊才卻依然天天歌舞升平,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聽到高廣強的內心獨白,趙向晚沒有說話,只轉過臉看向車窗外。一樹燦爛盛開的梨花似雪,飄來的花香卻并不美好。 這個銀蓮湖別墅區由徐氏建筑公司承建,湖邊第棟別墅便是用公司的工程款抵來的。 高廣強敲開門,周荊容看到他明顯愣了半秒。 【這不是查小娼婦案子的那個警察嗎?他怎么來了?】 趙向晚聽到“小娼婦”這三個字,面色便嚴肅起來。時間過去八年,秦月影已經成了一個殘廢,可是在周荊容眼里依然是那個勾搭她丈夫的“小娼婦”。這個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高廣強禮貌地介紹來意:“秦月影被毒案重新啟動,我們過來找你了解點情況。” 周荊容心里罵著秦月影,但面上卻半點沒有顯露出不耐煩。 “警察同志,當時我們知道的都已經說過了,現在過去那么久,哪里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事?對于秦月影同學的遭遇,我也很同情,可是校園投毒,像我這樣一個連大學校門都沒進過的人,哪里知道這些彎彎道道。” 高廣強微笑:“例行公事,就問幾個問題。” 周荊容只得將四人迎進屋,吩咐保姆端茶倒水。 別墅客廳有一面落地大窗,正對著東南面那一株盛開的梨樹。風吹過,落英繽紛,美不勝收。趙向晚坐下,目光落在窗外那一株梨樹之上。 周荊容看到趙向晚,特地拿出一盒巧克力放在她面前:“是趙向晚吧?我聽晨陽提起過你,沒想到我們還挺有緣分的,這么快就再見了。” 趙向晚的目光從梨樹上轉到她臉上,淡淡道:“我是梅心慧老師的學生,恐怕您并不想見到我。” 聽到“梅心慧”這個字,周荊容的面頰肌肉抽搐了一下,她萬萬沒想到趙向晚如此沒有禮貌,說出來的話直戳心窩子。忍了半天,她打了個哈哈,正襟危坐:“怎么會?我非常尊敬梅老師,看到你,我很高興。” 【哪里來的愣頭青,說話不過腦!梅心慧和我有什么關系?她不過就是個下鄉知青,只是好命做了俊才的原配,生下兒子徐清溪。除了這,她哪里能夠和我相比?和俊才一起吃苦的是她,可是和俊才一起享福的人是我!這姑娘說的話帶著刺,好像我多么嫉恨梅心慧一樣。一個死人,拿什么和我爭?!】 虛偽、嫉妒心強。 不過好在周荊容的內心戲豐富,不必費心去刺激、引導她暴露內心的陰暗面。 趙向晚故意低下頭,沒有回應周荊容的示好。 這讓周荊容感覺很沒面子,對趙向晚的印象更差。 【趙晨陽那么乖巧懂事,怎么和她一起長大的趙向晚卻像個刺頭?不是說梅心慧隱忍大度、善良溫柔嗎?教出來的學生完全不像她。】 聽到這話,趙向晚抬眸與她對視,單刀直入:“你什么時候知道秦月影是徐俊才情人?” 周荊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轉過頭看向高廣強:“高警官,你讓一個實習小警察來問話,合適嗎?” 高廣強咳嗽一聲,喝了一口水,再悠哉哉將水杯放下:“行,那我來問。你什么時候知道秦月影是徐俊才情人?” 聽到一模一樣的問題,周荊容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再也維持不住慈愛溫柔的模樣,咬了咬牙。她長得瘦削,臉頰沒肉,這一咬牙,牙槽緊繃,顯得更加陰郁,讓人看了后背發寒。 何明玉皺了皺眉:“怎么,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嗎?” “問題倒不難回答,只是我覺得由一個實習生來主導問話,似乎不太合適。”周荊容穩住心神,一邊說話一邊思忖著對策。眼前這一波警察年輕氣盛,想到什么說什么,與八年前見到她客客氣氣的警察不太一樣。 趙向晚看一眼高廣強。 高廣強點點頭,再一次詢問:“你什么時候知道秦月影是徐俊才情人?” 周荊容說話很慢,仿佛被什么拖住了速度:“警官上門,我才知道。” 【徐俊才這一輩子只喜歡梅心慧那一款,見到長得漂亮的、有點文化的女孩子就走不動道。秦月影那個小娼婦稍微一勾搭,他就和她鬼混在一起,我老早就知道了。我呸!進公司實習,每個月給她開一百塊錢實習工資,當我是聾子、瞎子、傻子。】 趙向晚對高廣強說:“她在說謊。” 高廣強怔住,劉良駒提高音量:“為什么要說謊?” 周荊容嘴角向下耷拉著,視線不自覺地飄向右下方,這是典型的說謊微表情:“你們這是什么意思?上門審訊我嗎?我可不是你們的罪犯!” 為了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趙向晚沒有糾纏周荊容是否說謊,而是開始問話。她問一句,劉良駒便重復一句,周荊容躲避不及,只能選擇性的回答。 趙向晚:“徐俊才在外面有女人,這不是第一回吧?” 劉良駒重復。 周荊容否認:“你們不要胡說!” 【他根本就不愛我,娶我只是為了我爸的權力、我家里在建筑行業的人脈。結婚前三年還好一點,可是后來他開公司,我身體查出有問題生不了孩子,他就開始在外面找女人,一年找一個、一年找一個,趕走一個再來一個,真的很煩。秦月影還以為自己是唯一呢,其實不過排名第六。前面五個情人一個比一個貪婪,拿了俊才不少錢。】 趙向晚:“秦月影是徐俊才的第幾個情人?個,四個,五個,六個?很好,原來是第六個。” 劉良駒重復了一遍,但卻把握住她的問話節奏,有點挫敗感。 周荊容有點慌:“你問這些做什么?” 趙向晚瞥了她一眼:“看,我說對了。” 周荊容被她這一眼氣得七竅生煙,偏偏還挑不出理來,只得轉向高廣強:“高警官,你就讓底下的小年輕人這樣胡來?” 高廣強在一旁看著,覺得很新鮮。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重案一組全是科班出身,刑偵技術出色,這問話技巧!有點意思。 他哈哈一笑:“年輕人嘛,思想靈活,這是好事。” 周荊容腦仁開始疼,她抬手捂住額頭,面露痛苦之色。 【人人都說我命好,嫁了個有錢的老公,哪怕沒有孩子依然不和我離婚,誰能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如果不是我嚴防死守,恐怕徐俊才早就兒女成群了。還得感謝我媽給我的宮廷秘藥,我生不出孩子,他徐俊才也別想和別的女人生!只是……不停地為他收拾爛攤子,到底還是傷了神,得了個偏頭疼,看來是好不了了。】 趙向晚被聽到的信息驚住。 難怪徐俊才沒有與其他女人生下孩子,原來竟然是周荊容給他下了藥! 趙向晚認真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徐俊才以前的女人,您都是怎么應付的?給錢,威脅,還是……動手?” 聲音雖小,卻恍若驚雷轟鳴,嚇得周荊容陡然抬起頭來。 何明玉屏住呼吸,生怕打擾了趙向晚與周荊容的思想戰。劉良駒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示意瞪大眼睛的高廣強噤聲。 此生最大的秘密被趙向晚突然喊破,周荊容的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她怎么知道?她怎么會知道?一個一個地對付,慢慢也有了心得。貪財的,就給錢;膽小的,就派人去嚇一嚇;遇到像秦月影這種單純糊涂,滿心滿眼只有愛的小姑娘,那就,那就別怪我心狠了!】 趙向晚提高音量:“秦月影只是一個一十一歲的女孩,她以為徐俊才已經離婚,她是認認真真談戀愛,想要和他天長地久。這樣的她,讓你很有危機感吧?” 【危機感?是了,我比俊才大兩歲,那個時候年近四十,人老珠黃,他早就不和我上床了。遇到一個年輕、漂亮、崇拜他、能夠幫助他把事業越做越大的女孩,他竟然想和我離婚。 我能和他離婚嗎?不能!我苦心經營了這么多年的婚姻,人前人后都羨慕不已的生活,怎么能拱手相讓!以前那些女人,徐俊才玩膩了就讓我出面打發,處理起來都很容易。可是秦月影不一樣,她讓他動了離婚的心思。】 趙向晚認真觀察著周荊容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表情變化。 提到秦月影這個名字,周荊容的瞳孔開始縮小,這代表厭惡。說到危機感時,她的呼吸忽然變得粗重,鼻翼微張,面色變白,眼角泛紅,這代表腎上激素飆升,她在緊張。 被戳中心思的周荊容已經感覺體溫升高,額頭開始冒汗,就連鼻子里呼出去的氣息都是滾燙的。 【這些事情我做得十分隱秘,沒有人知曉,也沒有留下一點尾巴。難道……是徐俊才告訴他們的?不!夫妻一體,他不會說出去。那是以前打發走的女人被人發現了?不!事情過去那么久,她讓賀勝康去調查過,那些女人都已經結婚生子,不可能再自曝丑事。那是為什么?難道……】 周荊容悚然一驚,目光瞟向窗外那棵盛開的梨花。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