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你坐在對面,我……”江采霜放下筷子,支吾了半天,“我吃不下。” 燕安謹(jǐn)看出她的緊張,“那在下出去等?” 江采霜忙不迭點頭。 她一整天沒怎么吃東西,肚子都快餓扁了。只靠床上鋪的這些大棗桂圓,根本不夠填肚子的。 聞著滿桌子的菜香,早就食指大動,迫不及待了。 燕安謹(jǐn)斂袖起身,走了出去。 聽見喜房門關(guān)上的聲音,江采霜立刻動筷,幾乎是狼吞虎咽一般,風(fēng)卷殘云地掃清了滿桌子菜。 她打了個飽隔,漱了口,對著門外喊道:“我吃飽了。” 燕安謹(jǐn)正負(fù)手立在門外石階,仰首看月,林越梁武躲在月洞門外面,偷偷嘀咕,“你說主子在干什么呢?” “看月亮?”梁武憨憨地答:“咱們狐族也沒有嘯月的傳統(tǒng)啊,不對,今天也不是十五,這殘月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不懂,可能成了親的狐貍就是會跟咱們不一樣吧。” 聽見屋里的聲音,燕安謹(jǐn)折身回屋。 吩咐人將桌上的盤子撤去,另擺上酒壺,與兩只龍鳳酒盞。 燕安謹(jǐn)慢條斯理地斟酒,“道長以前喝過酒么?” “喝過的,只是我酒量不好,寒食那回還差點飲酒誤事。”江采霜坐直了身子,拘謹(jǐn)?shù)卮稹? “那在下給道長少倒些。”燕安謹(jǐn)給她倒了小半杯,將酒盞遞與她,“道長請。” “噢。”江采霜訥訥接過,一飲而盡。 清酒入口甘甜,溫而不烈,透著馥郁的徘徊花香氣,應(yīng)該是他自己釀的。 江采霜覺得還挺好喝的。 燕安謹(jǐn)愣了一瞬,“道長,這酒不是這么喝的。”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江采霜也終于想起來,出嫁之前娘親的叮囑。 婚事的諸多繁瑣流程,還有……洞房花燭夜。 江采霜臉上霎時騰起紅云,眸中也浸上了羞怯慌亂的水光,“我我忘了。” “無妨。”燕安謹(jǐn)重新倒酒。 遞酒給她的時候,燕安謹(jǐn)挑眉,低聲問:“需要在下教道長怎么喝么?” “不用。”江采霜臉頰更燙,僵硬地一點點舉杯往前。 燕安謹(jǐn)坐在她身旁,傾身過去,與她交臂。 望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江采霜面露決然,一咬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為了降妖除魔,天下太平,干了! “這酒還算烈嗎?”燕安謹(jǐn)放下空酒杯,疑惑問道。 江采霜狐疑看他,“并不烈啊。” 只有酒的醇香,卻沒有灼心的感覺,反倒很溫滑適口。 “那道長方才……怎么是那樣決絕的神情?” 江采霜被他說得微窘,又不想承認(rèn)自己舉杯的那一刻心緒亂了,便嘴硬道:“因為我剛才在想,往后我們同住一個屋檐下,早晚……” “早晚什么?”燕安謹(jǐn)饒有興致。 江采霜瞪他,“早晚收了你。” 她伸手往下一撈,便撈到了某只狐妖不安分的尾巴。 竟敢偷偷騷擾她,企圖擾亂她的心神。 燕安謹(jǐn)桃花眼微彎,笑得像個妖孽,慢條斯理開口:“那在下沐浴靜候。” 這都什么跟什么! 江采霜氣急,“你,你坐好!” 從方才起,燕安謹(jǐn)就慵懶地支著腦袋看她,身上好似沒有骨頭似的,一副引人墮落,誘人沉淪的妖精作派。 燕安謹(jǐn)眉眼間露出疲倦之色,無辜道:“夜色深了,在下想上床歇息。” “那你去睡就是。” 跟她匯報什么。 燕安謹(jǐn)竟真的當(dāng)著她的面,大大方方地解下腰帶,搭在屏風(fēng)上。 江采霜想斥他有傷風(fēng)化,卻又想起他們?nèi)缃袷欠蚱蓿幢闾拐\相待也是應(yīng)該。 那邊,燕安謹(jǐn)已經(jīng)脫了外衣,信步從她身旁走過。 他自覺地睡在床里側(cè),仿佛給她留了個位置。 燕安謹(jǐn)倦懶低磁的嗓音從床帳中傳來,語調(diào)慢悠悠的,平添曖昧,“道長還不困么?” 江采霜哼一聲別過臉,她才不會跟妖族同塌而眠。 今夜、今夜她就在桌子前守一晚上。 婚事忙了一天,江采霜也的確困了,不一會兒就覺得眼皮發(fā)沉,腦袋一點一點的。 趴在桌上睡覺自然不舒服,時而覺得脖子僵硬,時而又覺得腰酸背痛。 江采霜困頓之下,只好慢吞吞地挪著步子,來到床前。 她試探地朝床帷里喊:“世子?” 沒有傳來回應(yīng),想必是睡著了。 江采霜輕手輕腳地蹬掉鞋襪,鉆進了床帳。 洞房夜龍鳳燭會燃一夜,此刻隔著一層薄透的床幃,燭光被映成緋色,影影綽綽,搖搖晃晃。 江采霜沒敢亂看,直接掀開外面的被子鉆了進去,將自己整個人完全裹了進去。 還是床上躺著舒服。 她閉上眼,呼吸很快變得均勻綿長。 睡到一半,江采霜迷迷糊糊覺得氣悶,往被子上面鉆了鉆,但鼻尖仍被蓋著。 她不自覺皺起眉,臉頰酡紅。 這時,有人將她的被子往下拽了拽,露出鼻尖。氣息終于通暢,她眉頭松開,恬靜安眠。 第二日醒來,江采霜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身邊的燕安謹(jǐn)。 見他安安靜靜睡著,她放下心,悄悄掀被下床。 晨間,燕安謹(jǐn)讓小虎子帶江采霜在府中各處逛了逛,熟悉王府的一草一木。 “這里是主子的書房,尋常人不得靠近。” “哦。” “不過主子吩咐過了,夫人您可以在府上任何地方自由行走。” 江采霜問:“那出府呢?” “無需報備,隨進隨出。” 這下江采霜心中暢快多了,總算沒有白成這個親。 小虎子帶江采霜繼續(xù)熟悉府上的情況,江采霜忽然玩心大起,對著他打了個引靈訣。 小虎子熱情地同她介紹,“這片花圃是主子最喜愛的,平日里都是他親自打理……”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頭上多了兩只黃色的狐貍耳朵。 江采霜驚訝地眨了眨眼,不過這個結(jié)果還算在她意料之中。畢竟小虎子看起來是林越的親信,如果跟他同族也說得過去。 只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讓她目瞪口呆。 一路上,江采霜遇見一個人,就打一次引靈訣。 對方不是身后現(xiàn)出狐影,便是如同小虎子這樣,露出狐貍耳朵。沒有一個毫無反應(yīng)的。 偌大的定北王府,居然是個妖窩! 在這里來來往往的,不管是府上侍衛(wèi),還是懸鏡司的人,居然全都是狐妖! 江采霜驀地停住腳步,回身,跑過咯吱作響的竹木橋,闖進了燕安謹(jǐn)?shù)臅俊? 這人更是放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現(xiàn)出原形——一只白狐趴在窗欞上曬太陽。 江采霜跑過去提起狐貍后頸,將它提在手里,晃了兩下,它才悠悠轉(zhuǎn)醒一般,“道長回來了。” 江采霜怒不可遏,“你!你是不是把你的狐子狐孫全帶過來了?” “道長說笑了,我又沒娶親,哪來的狐子狐孫?” “那你府上怎么這么多狐妖?” 江采霜眼前白光一閃,狐貍就變成了容貌艷麗的男子。 “上古時期,狐妖分為四脈,道長可知曉?” “自然知道。”江采霜望向他,“青丘,涂山,有蘇,純狐。你是這四族之一?” “道長不妨猜猜,在下是哪一族?” 江采霜上下打量他,此人生得妖冶昳艷至極,若為女身,自稱得上一句傾國傾城。 狐妖中,容貌最為出色,也最喜愛用美色惑人的,正是—— “有蘇。” 燕安謹(jǐn)彎唇低笑,“道長對在下,可真是了解頗深呢。” 狐妖四族,有蘇的名聲可不怎么好。 只因從前一國覆滅,人人都說禍國妖妃是狐妖,出自有蘇一脈。 “你們?nèi)绱硕嗟淖迦耍辉谀銈兊淖宓匦扌校瑏磴昃┏亲鍪裁矗俊? “世間諸事不公,百姓貧苦。狐妖看不過眼,故來相助。” 狐妖會有這么好心?更何況還是素來聲名狼藉的有蘇一族。 江采霜暗暗懷疑,他們定然是醞釀著什么大陰謀。 既然讓她碰上,回頭定要用機關(guān)鳥給師父傳信,讓同門師兄師姐們小心才是。 燕安謹(jǐn)忽然站直了身子,正色道:“道長,在下有一事想同你說。” “什么?”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