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于文彥毫無反抗余地地被五花大綁起來,他嚇得面無人色,心底不祥的預感愈發擴大。 被押走之前,于文彥掙扎著回頭看了眼江采薇,“薇兒!” 江采薇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當即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姐姐!”江采霜和江采青連忙將她扶住,宋鶯在一旁照應。 “懸鏡司抓走彥兒做什么?”康平伯和伯夫人撥開人群,急忙朝這邊而來。 燕安謹看也沒看一眼,手下人直接將他們攔住。 “案情相關,暫不外傳。待訊問犯人時,自會通知二位。二位若是有什么異議,當堂提出便是。” 燕安謹漫不經心的話語,讓康平伯和伯夫人仿佛碰了個軟釘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只能暫且答應。 江采霜對燕安謹點了點頭,隨后便扶著采薇姐姐回去休息。 江水寒剛找好回去的船,從樓梯上來,看到這一幕連忙快步上前,從她們手里接過江采薇,“采薇怎么了?” “姐夫被懸鏡司的人抓走了。” 江水寒訝異,“為何?” 江采霜抿了抿唇,“姐夫……于文彥殺人了。” “什么?”江水寒腳步釘在原地,語調不自覺拔高。 好端端的,怎么會牽扯進殺人的案子? “先扶采薇姐姐回去休息吧,這件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對,先回去。” 江水寒將妹妹抱到床上,請來大夫為她診治,得知她只是驚怒交加受了刺激,睡一覺便會好了。 江采青和宋鶯留下來照顧江采薇,江采霜則是在另一個房間,迎接家人們的詢問。 家人將她圍在中間,對上這一雙雙充滿了疑問和關心的眼神,江采霜垂下眼睫,“于文彥本來想殺了崔興,就是他的表弟,但陰差陽錯之下,殺了另外一個人。” “殺人?于文彥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與崔興素來有矛盾,我聽采薇姐姐說起過,興許就是因為這個才殺人。” “霜兒,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江采霜眼睫顫了顫,遲疑道:“這件事是……我聽燕世子說的。” 燕世子辦事向來我行我素,怎么會特意跟人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家里人掛念著江采薇和這樁殺人案,倒是沒人注意這一點。 只有江水寒若有所思,不過他沒有在此時追問,起身往外走,“我去跟船夫說一聲。” 剛溝通好船夫,正準備帶一家人乘船離開,這會兒臨時出事,他們暫且不走了,總得跟船夫說一下。 侯府這邊的氣氛有些壓抑,一邊等著江采薇醒來,一邊則是惴惴不安地等待懸鏡司的消息。 午膳時分,懸鏡司派人前來,請侯府和伯府各派幾個人,到三樓旁聽審訊。 三樓四樓幾乎都空了,世家都乘船早早離開望天樓,只剩二樓還有許多平民百姓,眼巴巴地等著棧橋修好,水位降下去,他們再從棧橋離開,也能省下一筆船資。 到了地方,伯府侯府的人并沒有見到燕安謹,而是一個高瘦利落的男人,自稱叫林越,是懸鏡司的副指揮使。林越先請他們進屋,與他們介紹案發的情況。 雖然不是燕安謹本人,但眾人也不敢怠慢這位副指揮,遵循安排進了屋中坐下。 而另一邊,等家里人走后,江采霜跟堂姐和宋鶯說了一聲,便偷偷出了門。 她去了江采薇和于文彥的雅間。 門外懸鏡司的人跟木樁子似的,一動不動地看守,她連招呼都不用打,便直接放行。 雅間里收拾一空,只剩下原本就有的茶具巾帕、衣櫥箱柜、妝臺屏風這些物件。 江采霜徑直進了屋,直奔通往游廊的外門。 門上斜斜貼著一張朱砂繪就的符紙,卻從中間斷開。 江采霜試著打開外門,發現符紙中間的斷口與兩個門扇剛好吻合。 “果然,上面沒有妖邪的氣息,是有人從外面推門,將符紙從中撕開的。” 除了那夜的兇手,誰會在夜里不選擇走內門,反而冒著大雨走這扇門? 雖然知道屋里可能沒留下其他線索,但江采霜還是認真翻找了一番。 其他櫥柜都是空的,只有衣櫥中多了一樣東西——盛了水的水盆。 “水盆不在盆架上,怎么會放到衣柜里?”江采霜回身,看向門口空空蕩蕩的盆架。 巾帕掛在盆架橫木上,可下面本該放置木盆的木托卻是空的。 “自然是為了接水。” 聽見熟悉的聲音,江采霜驀然回身,詫異地瞪大眼睛,“你怎么過來了?” 他不應該在跟伯府和侯府解釋這樁案子嗎? “有林越在就夠了。”燕安謹懶散道,閑庭信步般走進屋。 他可懶得與旁人多費口舌,能讓手下人代勞,自然讓他們代勞。 料到江采霜會過來查看,燕安謹便算著時間過來了。 梁武不愿意看林越耀武揚威,所以也跟在燕安謹身邊,樂呵呵地跟江采霜打招呼,“白露道長。” 江采霜被案子吸引了心神,“你方才說這木盆是為了接水?可這木盆放在屋里,能接什么水?” 小姑娘杏眸中噙著淡淡的困惑,她以手托著下巴,盯著木盆思考。 屋里又不漏水,哪需要木盆接水? 燕安謹笑而不語,讓她自己想。 藏在衣櫥里,用來接水,盆里存了積水…… 須臾,一道靈光閃過腦海,江采霜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于文彥將換下來的濕衣服藏在木盆里,免得淌出水來,引起我姐姐的懷疑。” 于文彥殺人時穿的衣裳被雨淋透了,自然會往下滴水,他沒地方藏衣服,就只能把木盆塞進衣櫥,再將衣服放進去。 “不錯。”燕安謹唇角微彎,鼓勵道:“道長能否試著還原一下,案發那夜,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想想……” “首先是于文彥吩咐小梅煮解酒茶,可他給小梅的并不是什么解酒茶,而是安眠湯的藥材。之后,崔興從外面喝酒回來,小梅進去送茶,又被崔興命令著去外面給他倒洗腳水。而后崔興得寸進尺,想讓小梅伺候他洗腳,小梅不從,崔興對她言語調戲,動手動腳。最后小梅為了脫身,抓起桌上的銅壺丟了過去,里面的安眠湯灑了許多。” 江采霜的敘述里,隱去了姐姐江采薇那部分。 不過她說的這些經過,明顯比小梅那夜的供詞要詳細得多。燕安謹心知她私底下去問過小梅,對此并沒有提出疑問,安靜聽著。 “崔興沒喝那壺湯,洗了腳便脫衣睡覺。快到子時,他被敲門聲驚醒,起來開門,看到門外的字條。”分析到這里,江采霜想起之前沒有注意過的一個點,“若是字條上寫的是尋常內容,崔興完全可以不理會。字條上也許寫了什么威脅的話,或者寫出了崔興的什么秘密,所以他不得不前去。” “道長的猜測很有道理。”燕安謹贊許道。 梁武也跟著點頭。 “不過這件事先放在一旁,”江采霜思索著走出于文彥的房間,來到走廊,“崔興被字條引出去,俞金亮和劉全將他打暈,綁在樓梯下面。之后,俞金亮沒跟劉全說,自己趁機潛入了崔興的房間……可他是怎么進入房間的?” 梁武想要出言提醒,被燕安謹一個視線止住,只好收回到嘴邊的話。 他心里卻想著,白露道長年紀輕輕,又沒有破案的經驗,怕是不好完全還原那夜的情形。 江采霜來到崔興雅間外,看到兩扇閉合的門板,霎時明了,“雅間的門只能從里面拴上,卻不能從外面上鎖,所以俞金亮直接推門而入便可。” 她伸手一推,雅間門被輕松推開。 江采霜往里面走,視線掃過滿屋狼藉,“俞金亮在屋中翻找財物,隔壁房間的于文彥則悄悄出門,來到崔興房門前——他興許是想敲門,試探崔興是否已經睡熟。可來到門前,卻發現門并沒有鎖,所以他就從內門直接進了屋。” “若是崔興將房門從里面拴上,于文彥應該會選擇從外門嘗試著進來,這扇門門縫寬一些,更好撬。但屋里沒有留下雨水的痕跡,說明于文彥是從內門進來的。他進來之后還將門反手拴上。” “不錯。”燕安謹耐心傾聽。 梁武小心地跟在他身后,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江采霜走到床鋪附近,“床上最為凌亂,我推測于文彥進屋后,俞金亮正在床上找東西。于文彥模糊看到一個人影,便沖上去與他扭打。俞金亮猝不及防,反應過來后慌忙還手,試圖逃脫。可他做賊心虛,不敢出聲,便沒機會說出自己的身份,直到被于文彥打倒,沒了反抗之力,被他拖到游廊上給丟進了湖中。” 腳下似乎踢到了什么東西,“嘩啦”一聲,滾到遠處。 “咦?”江采霜蹲下身子,伸長手臂,從桌下將踢走的東西撿了回來。 剛好是那個銅壺。 江采霜眼睛一亮,“不對,于文彥并沒有立刻將俞金亮丟進湖里,而是先倒掉了銅壺里的茶水,又接了雨水涮洗,放回原處。那時候俞金亮應該已經被打昏過去了。” 于文彥站在屋里,不需要出門,就能將茶水倒到外面,再接雨水涮洗茶壺。所以地上并沒有留下多余的水跡。 隨著江采霜認真的話語,梁武眼前浮現出于文彥絕望招認的情形。 于文彥所招認的行兇事實,與江采霜的推測一一對應。 “于文彥將茶壺放回原處,看到墻上掛的斗笠,便摘下來戴在頭上。他拖著俞金亮往廊道上走,將他翻越欄桿,丟進湖水中。這一幕正好被樓下燒紙的周力瞧見。” “周力當即大喊,于文彥沒想到會被人看見,倉促之下從外門逃離。”說到這里,江采霜已經橫穿整個房間,走到了外門。 此刻,外面早已云銷雨霽,湖面水波澹澹,穹頂高闊碧藍。 江采霜走上廊道,來到隔壁房間門外,推開了外門,“于文彥跑回自己房中,門扇上的符紙便是在此時斷裂。不過他當時忙著換衣服,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她走進房間,燕安謹頎長的身影落后她半步。 梁武聽得連連點頭,黑亮的眼里都是贊嘆,也忙跟了進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