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的話，讓蠻牛感觸頗深，他知道老大在說的是劉鵬背叛的事。盡管可能在老大心中，劉鵬的選擇并不能算背叛，但是在蠻牛心中，劉鵬那么做，其實就是在背叛陳華。

    哪怕劉鵬曾經是蠻牛在乞活軍的頂頭上司，他心里對劉鵬也已經有了意見，這種意見，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開的結。

    只不過蠻牛沒有跟任何人說起，只是把這份看不起藏在心中罷了。

    接下來幾天，蠻牛整天都泡在稽查司里面，他主要做的事就是跟孔侑周旋。經過這幾天的折磨，孔侑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了。十個指頭的指甲被拔了個一干二凈，身上的傷疤剛剛結痂就被揭開。這些肉體上的折磨對孔侑來說還在能夠承受的范圍之內的話，那么精神上的折磨則讓孔侑生不如死。

    每天晚上不讓睡覺，反正他有點睡意想要閉眼睛，馬上就會有新的痛楚施加在他身上。隨著時間的退推移，孔乾坤并未如他想象那般派人來救他，這讓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線已經到了崩塌的邊緣。

    “嘖嘖嘖，我審訊過的讀書人里面，你真的算是一根硬骨頭了。孔侑，在忠誠這方面，我十分佩服你，但是在愚忠這方面，我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了。

    你說如果孔乾坤真的把你當心腹看待，會派人來救你也就算了，你至少有活著的希望。可是現在這么多天過去了，孔乾坤的手下都沒來一個，你說你這么死撐著到底有什么意義？他孔乾坤未必會念你的好，你還得在稽查司昭獄里面過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聽我一句勸，招了吧！我去跟蠻牛副都尉說，只要你招了，我保證你能夠在稽查司昭獄里面好吃好喝的過著。雖然我不敢擔保你會有一條生路，但是我能夠保證你不再受活罪。”負責審訊孔侑的人是以前稽查司留下來的老人了，他審訊過的讀書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孔侑算是這些人里面最能扛的。

    孔侑費勁的把腦袋扭過來，眼中已經看不到半點求生的意志：“我心愛的人已經死了，就算是活著，又有什么含義?廢話少數，你要殺就殺便是。如果你們稽查司就這點手段的話，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那緹騎嘆了口氣，一邊給孔侑的傷口上藥一邊道：“你老孔家就你這一根獨苗，為了華陽侯孫淳的小妾，你至今未娶。你是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可是你沒給老孔家留個后，你九泉之下的爹娘肯見你么？

    我大你幾歲，叫你一聲老弟不為過。我們將軍擺明了就是要對孔乾坤動手，你這么死撐著也沒用。沒了你孔侑的口供，還有其他人的口供。

    稽查司是干什么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別說是一個部堂級別的官員，便是一個王爺，只要稽查司的人想構陷，假以時日，一樣能夠把他拉下來的。我家將軍不算一個好人，可他也不是一個壞人。京中這些官員里面，屁股干凈的一個都沒有。老哥在稽查司這么多年，算是把京城這些當官的給看透了。

    就拿你來說吧！你不貪銀子，到頭來不還是有把柄落在我稽查司的手里？只要你肯說，老哥我冒險幫你一把，到時候替你求情，讓你帶上一筆銀子去外地生活，娶妻生子，當個普通人，再也不牽涉到這些有的沒的里面來，你看如何？”

    緹騎的潛臺詞是你可以不怕死，但是你沒給老孔家留后，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也不會放過你。而且你要死可以，但是你別害我們啊！

    孔侑嘴唇翕動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話要說，但是沒有說出口，干脆的把眼睛也給閉上了。

    緹騎上完藥之后嘆了口氣，背著手走出了刑房。

    一出門他馬上將情況匯報給了蠻牛聽，蠻牛聽了匯報之后皺著眉頭沉吟道：“這小子的心防應該已經動了，不過他現在還在強撐著。你畢竟只是一個稽查司的小旗官，做不了老大的主，不用著急，明天早上我親口許諾，他應該能夠說了。”

    緹騎點頭贊同道：“也只有這樣了，將軍交代的事情咱們要是辦不到，到時候怕是得吃掛落了。”

    蠻牛笑著安慰道：“老哥哥，別把事情想得太復雜。老大也沒想到這個孔侑竟然會這么強硬，他不會怪我們的。慢點就慢點，不用著急，早晚的事。”

    緹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離開了稽查司。

    第二天一大早，蠻牛親自出馬，將昨天晚上那個緹騎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跟孔侑說了一遍，孔侑眼神已經有了明顯的松動，但是他依然沒有點頭。

    這家伙心里明顯是有顧慮的，貌似蠻牛一個金字號的副都尉，還不足以讓孔侑相信。

    關于審訊孔侑的全部過程，每天蠻牛都會跟陳華匯報，畢竟這是一個能夠給孔乾坤痛擊的關鍵人物。

    所以在陳華知道這件事之后，他第一時間來到刑房跟孔侑見了面。

    見到陳華，孔侑的話明顯變多了不少：“陳將軍如果不嫌棄這個地方骯臟的話，可以坐下來聊聊。”

    陳華搬了個凳子坐下，把其他人都給趕了出去：“讀書人里面，要論骨頭硬，你孔侑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只可惜，你生錯了地方，如果你在漠北，說不定咱大齊又得多一名儒將呢！”

    孔侑苦笑著晃了晃腦袋：“陳將軍就不要開玩笑了，你們上層之間的斗爭，把我這個小人物給拉扯進來，無非就是我站錯了隊而已。不才就想要陳將軍一個承諾，如果我如實相告，不管你們是不是能夠把孔乾坤給拉下馬，你都得給我一條活路。我要一個新的身份，新的生活，足夠的銀子。”

    陳華想也不想滿口答應：“沒問題，但是你得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所以你說的東西在給孔乾坤造成實際上的打擊之前，你必須留在京城。塵埃落定之后，你想去哪里，跟我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