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陸亭笈:“好!” 當下過去萃華樓,孟硯青最愛萃華樓的烤鴨,酥脆,實在是香得難忘,還有那醬汁桂魚和干炸丸也是昔日孟硯青的最愛。 這么吃著時,她突然道:“其實你父親也很擅長做這道醬汁桂魚,他做得很好吃。” 陸亭笈聽這話,看過去,卻見母親神情中不無遺憾。 他試探著說:“那讓父親再做給你吃?” 孟硯青:“算了吧,物是人非,現在我也不想吃了。” 吃過飯后,天不早了,華燈初上,母子二人就這么肩并肩悠閑地往前走,孟硯青以前對這王府井熟悉得很,如今重活一世再看這世間熙熙攘攘,自然別有一番感受。 那人民日報大門前依然有警衛持槍而立,那同升和鞋鋪前依稀有伙計正和前來訂做的客人商量著什么,兩個人這么走著走著,便走到了東方劇場。 這東方劇場昔年也是很有名氣,不知道多少京劇名角都在這里演出。 孟硯青握著陸亭笈的手,看著那東方劇場的大門:“你記得嗎?” 陸亭笈沉默地站在那里,過了很久才點頭:“記得。” 孟硯青笑了:“你那個時候還很小,也就三歲吧,你父親帶你來看武劇,你回去后一個勁兒埋怨,說再也不和父親一起出去了。” 陸亭笈抿唇,也笑了。 孟硯青側首,在那朦朧燈火中看著兒子,看到他眼中的黯淡。 她終于問:“到底怎么了?憋了一晚上了吧?” 她早察覺了,只是沒說而已。 陸亭笈聽她這一問,眼圈竟然有些泛紅。 孟硯青握住兒子的手,沒有說話,就那么耐心地等著他說。 過了很久,陸亭笈終于低聲說:“母親,父親他可能要相親談對象了。” 孟硯青沒什么反應,只輕“哦”了聲。 陸亭笈微垂著眼,悶聲說:“最開始是聽父親朋友說的,說別人幫介紹的,我便找了姑母,旁敲側擊問了問,看起來確實有這事,聽姑母的意思,他本來說好的前幾天就回來,結果耽誤了,如今看來,就是為那個女人刻意改變了行程。” 孟硯青笑看著陸亭笈:“那你今天是不是質問了他,還和他吵架了?” 陸亭笈點頭:“是。” 孟硯青:“然后呢,話趕話,彼此都說了狠話,吵起來了?” 陸亭笈不好意思地咬唇。 孟硯青嘆了聲:“你說你,因為這個和他吵,你犯得著嗎?” 陸亭笈不吭聲。 孟硯青:“其實也沒什么,他這個年紀,這個位置,想結婚是正常的。” 畢竟還年輕,才三十二歲,又是前途無量,他的同事上級不知道多少都盯著,恨不得把自家女兒塞給他,他一直單身,估計承受的壓力也很大。 陸亭笈想起今天和父親的電話,他語調冷漠,明顯是巴不得想步入新生活。 還想把自己趕到王府井住…… 他委屈地道:“他說要給我找一個繼母來磋磨我,還要把我趕出家門,他就是嫌我妨礙了他和他新妻子,嫌我礙眼了。” 孟硯青:“……” 她哭笑不得:“亭笈,那都是氣話,話趕話而已,這不是他的心里話,他也不是這樣的人,你小時候,你們父子兩個就不太對付,總是較勁,他這個人有時候說話也狠,但其實他心里怎么對你,這是毋庸置疑的,你畢竟是他唯一的孩子。” 在那本書中,兒子出事之后,陸緒章精神崩潰一夜白頭,她知道這真可能是陸緒章做出的事。 陸亭笈:“我管他呢!反正他這么說了,我很生氣,我才不要讓他如愿,我就要住在新街口,讓他自己去王府井住,我憑什么把新街口的房子讓給他們讓他們高興!我就不想讓他們痛快!” 孟硯青看著他那賭氣的樣子,笑道:“以后我條件好一些,我們兩個一起住,隨便他怎么著,誰在意呢。” 她笑道:“你想,他年紀大了,三十多歲了,再過幾年也許就成為老頭子了,咱們兩個都比他年輕,讓他的新妻子去照顧他的生活吧,我們樂得輕松。” 陸亭笈點頭:“對,我也這么想的,他很快就成老頭了。” 孟硯青笑道:“其實想想,他已經單身十年了,現在你十四歲,你長大一些了,他再婚,也還好。” 陸亭笈側首看著孟硯青,猶豫了一番,終于問:“母親,你一點不在意父親了,對他再婚真的無所謂?” 孟硯青微怔了下,她沒想到兒子問這個。 她并不想敷衍兒子。 她看著前方閃爍的廣告燈箱,看了好半晌,之后終于道:“我當然在意,你現在和我說這些,其實我心里也有一點難受,不過——” 她笑了笑:“我回不去了,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既然我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他總要找一個吧。” 這么說著,她想起過去十年那飄著的歲月。 其實她看到他學成歸來,看到他意氣風發,看到多少年輕姑娘對他示好圍著他打轉。 她也曾經瘋狂嫉妒,就那么飄在他上空,拼命想靠近,想告訴他,他是她的,不許他對別人笑,不許別人靠近他,不許不許就是不許,什么都不許! 然而,時候久了,她慢慢開悟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是這種飄著的狀況,但她明白,她和陸緒章已經陰陽相隔。 他坐在燈下讀書的時候,她只能遠遠看著。 他因為勞累而生病了的時候,她也沒辦法給他一個安慰。 他一個人走在寂靜胡同的時候,她看著他拉長的身影,卻沒辦法近前。 她死了,他還活著。 人既然活著,總該繼續往前走。 他終于走出來,站在陽光下笑,迎接他新的人生,活得逍遙恣意,且再也沒有她管束著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