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嬴將閭眼看嬴成蟜就要開口,為了堵嬴成蟜的嘴,急忙又補了一句。 “叔父也是夜夜宿在樓臺,沉溺女色比將閭更甚也。” “叔父和你不一樣,叔父殺過的女人不少,但叔父從來沒強迫過哪個女人。宮女盡皆是皇兄后宮儲藏地,一旦被發現失身便是死路一條。便算是有些宮女愛上了你,就喜歡玩大海撈針的戲碼。” “但你總不會告訴叔父,三十六個宮女皆如此罷,起碼事后被你母妃無故處死的那五個不是罷。” 嬴將閭臉色變得越發難看,猶自按照其所思所想據理力爭。 “齊桓公設樓臺,父皇造六王宮,叔父總不會以為,其內女子皆是自愿罷。” “齊桓公設樓臺,是為了以美色誘引人才,緩解社會矛盾。你父皇造六王宮,是以六王宮之宏偉,威懾天下,要六國見之思秦之銳士。” “你強奸三十六宮女是做什么?你能把好色玩到國策上去?就算你能,那也是你為王以后的事,現在的你不合適。” 嬴成蟜將手中扒好的橘子塞到嬴將閭嘴里。 “其他事叔父給你留面子,就不往下說了。你可以爭皇位,但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皇兄一日沒立太子,你便有一日機會。之所以不選你,是你一直不夠格。” 嬴將閭嘴中有著橘子果肉,卻根本不想去嚼。 他的希望破滅了。 嬴成蟜與三弟嬴將閭閑聊,嬴扶蘇的希望也破滅了。 走路稍快的李斯,趙高已經越過嬴扶蘇,走向了玄鳥殿殿門。 后起身,走路稍慢的王綰,距離嬴扶蘇位置,也不過只有五步之遙。 嬴扶蘇腦海中那根弦就快要崩斷了,他睚眥欲裂,再次奮力掙扎起來。 沒有像個瘋子一般大吼大叫,已經是他最后的理智。 “愚蠢。” 蓋聶向前半步,欺身在嬴扶蘇背后,兩人相距距離不足三寸。 “陛下面前逞勇斗狠,這是一國長公子所能為之事邪?長公子手中劍乃匹夫劍,心中劍乃天子劍,此不拿天子劍以對,更待何時!” 《莊子》有言:天子之劍,以燕溪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魏為脊,周宋為鐔,韓魏為夾。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云,下絕地紀。 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 其意為:天子劍,拿燕溪的石城山做劍尖,拿齊國的泰山做劍刃,拿晉國和衛國做劍脊,拿周王畿和宋國做劍環,拿韓國和魏國做劍柄。用中原以外的四境來包扎,用四季來圍裹,用渤海來纏繞,用恒山來做系帶。靠五行來統馭,靠刑律和德教來論斷,遵循陰陽變化而進退,遵循春秋的時令而持延,遵循秋冬的到來而運行。 這種劍,向前直刺一無阻擋,高高舉起無物在上,按劍向下所向披靡,揮動起來旁若無物,向上割裂浮云,向下斬斷地紀。 這種劍一旦使用,可以匡正諸侯,使天下人全都歸服。 身為大秦長公子,嬴扶蘇對道家代表莊生所留下的《莊子》自然是讀過的,也明白蓋聶所說的天子劍指的是什么。 可我嬴扶蘇,不是天子啊…… 嬴扶蘇痛苦地道:“蓋先生,放了扶蘇,扶蘇不是天子。” “蠢貨,今日你不視己身為天子,明日你何能以天子之身馭眾生?若非昔日在長安君府,長安君與聶說你有一顆仁心,為秦二世最佳人選,聶今日必不出手。” 蓋聶聲音中夾雜上一絲怒氣。 “聶便是放了你,你能在趙高手下過得一合?今日你若此事想不通,那便只能證明長安君看走了眼。” 王綰已走過了那五步,也越過了嬴扶蘇,向著玄鳥殿殿門走去。 始皇帝似乎也已經失去全部耐心,轉身向著高座上的正位行去。 嬴扶蘇越發急躁,但無法移動分毫的身體讓他明白,他現在除非能取出心中那把天子之劍,不然今日定是要悔恨終生。 天子之劍這四個字說來容易,但能持有它的,舉世又有幾人? 至少嬴扶蘇不知道——他還沒做過天子想要拿起天子之劍,就要能做個天子。 但他沒當過皇帝,還沒看過他阿父當皇帝乎? 千鈞一發之際,嬴扶蘇大腦快速運轉,他在想若是始皇帝的平時表現。 “朕不會聽從一個不敢與朕平等相談之輩的話。” 這是虛心納諫的始皇帝。 “一十六個要臣逼迫朕,朕就殺了一十六個。朕要讓天子所有人都明白,朕不受威脅。” 這是不受逼迫的始皇帝。 “朕坐擁天下,朕的長子若死了,至少要把驪山刑徒都埋了才可以罷。” 這是行事霸道的始皇帝。 往日沉浸在儒學的嬴扶蘇,從沒有去如此仔細地剖析過自己阿父。 而此刻,在這個咸陽儒生,儒學的生死存亡時刻。在認真回想自己與阿父的點滴后,嬴扶蘇突然有所觸動,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但其身后的腳步聲已漸漸微弱,嬴扶蘇顯然是沒有時間再去想,心中那絲觸動到底是什么。 他此刻要做的,是拔出他心中那把天子之劍! “陛下!” 嬴扶蘇的呼聲沒有讓始皇帝腳步停留,始皇帝腳步聲和說話聲同時響起。 “你已過了選擇時間。”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