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眼睛有些紅腫的王綰,面容刻板的李斯,和年齡最小的蒙毅,瘦瘦高高的付子康,四位秦國高官都陷入沉思,一時不敢作答。 這件事對于秦國乃至天下來說,都是大事,一不小心可能便是狼煙四起,遍地生亂。 如今的秦國都城咸陽,可和后世華夏的帝都不一樣,并非人人向往這里。 對于六國貴族而言,秦國實在是一個無趣至極的國家。 一個娛樂設施只有樓臺,連喝酒都觸犯律法的國家,能有什么意思? 咸陽雖然是秦國都城,是秦國最繁華的城市,但對比六國城市。 不說對標六國都城,就是降等對比六國一些大型城池,繁華程度也是遠遠不如的。 六國貴族不愿來此,始皇帝卻要他們來此,那就是強遷。 強遷天下豪富來咸陽,這就等于是和天下所有貴族為敵。當初打六國還是一個一個打過去,現在同時和六國遺留貴族開戰…… 想到一個不小心就是和天下貴族開戰,縱是出身軍武世家蒙家,上過戰場的蒙毅心里都有些突突。 “陛下何以如此急邪?” 內政達人王綰開口了,上個時辰還聲稱患病,今日休沐的老人情真意切道:“四海歸一,浪潮拍打仍未休止。我大秦此時應休養生息,待時而動。” 新晉左丞相李斯板著一張臉道:“馳道之事,刻不容緩,不修天下何以安興?” 就在王綰怒視李斯,要大罵李斯是阿諛奉承的奸賊小人時,李斯話鋒一轉。 “然馳道修繕為五年,乃至十年之功。修完全程耗資巨大,放在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卻未必要許多錢財。臣請命,三五日內征修皇宮,帝陵之勞役改修馳道。其盡皆是犯法之輩,一日供兩頓吃食可也。先將馳道一事開工,征召天下貴族一事,可暫且擱置,一二年后朝堂供修繕馳道有些吃力時,再行遷徙。”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欲抑先揚,將王綰到嘴的罵詞給堵了回去。 始皇帝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目光轉向蒙毅。 蒙毅幼時便和其兄蒙恬,入咸陽宮和始皇帝一并玩耍,所以對始皇帝的懼意較其他人要小一些。 他直言不諱道:“陛下過急,硬要為之,恐有滅國之危。” 始皇帝問道:“危從何起?” 蒙毅對答:“天下刑徒數百萬,這些刑徒數目加在一起,可超我大秦軍隊之數。陛下若強遷天下貴族入咸陽,那便會激起貴族群體憤恨。貴族們一煽動,愚昧百姓盲從跟之,再引動天下刑徒,那將是一場比當年攻打六國還要艱難的戰役。” 始皇帝在年輕的蒙毅說完后,目光轉到最后一個未說話的大臣,治粟內史付子康身上。 付子康出身低賤,本是咸陽城普通人家之子。別說出身蒙家的蒙毅,和本是老秦人的王綰,他連在稷下學宮深造過的李斯都不如。 他能在秦國擔任治粟內史,身居九卿之位,靠的除了嬴成蟜舉薦,還有超出常人的術算能力和統籌之能。 在他任治粟內史期間,朝堂錢,糧被管理的井井有條,從來沒有出過一次紕漏。 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治粟內史付子康就如右丞相王綰一樣,沒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但是能做到其在任期間秦國府庫不出大錯,就已經是非同一般了。 這位高高瘦瘦的治粟內史緊張地道:“臣覺得右相,左相,蒙內史說的很全面,臣沒有什么要說的了。” 始皇帝聽王綰諫言急迫,聽李斯迂回暫緩,聽蒙毅直言滅國,一直沒什么表情。 聽到治粟內史付子康說沒什么說的,一個沒繃住,笑罵道:“奸滑!卿為九卿之一,怎能借他人之口偷懶不言。今日私議不論罪,有何想法盡情說來,朕不追究。” 付子康哭著瘦臉,道:“陛下,臣只會管賬,臣真沒什么要說的了。” 始皇帝見付子康面相不似作偽,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卿既不愿言,朕也不勉強。” 這是始皇帝第一次叫付子康來議政殿議政,因為事涉錢糧,正是治粟內史這個秦國財政大臣的活。 第一次,付子康給始皇帝留下的印象很不好。 付子康看出始皇帝有些不悅,但他也沒辦法,苦著臉道:“謝陛下。” 我是真不懂啊,公子只說我用他教的那些管賬就行,沒教我什么國家大事。 “汝四人都以為,大秦此刻剛剛一統六國,百廢待興,不宜再興大事。但朕偏偏認為,大秦剛剛一統六國,正應借此大勢,再興大事!” 始皇帝凝視四人,沉聲道:“《左傳》有云: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秦滅六國六國懼秦,此正是六國余孽最為畏懼大秦之時。大秦百廢待興,六國便不是百廢待興乎?你等在等大秦興盛,六國余孽亦不是在等六國興盛乎?” 第(1/3)頁